空靈的歌聲中,枕著柔軟的羽毛,柔軟的夢,柔軟的幸福,平躺在旋律裡,在陽光下沉沉睡去。
摘自 年未央日記
彼時,纏綿的曲調裡,我彷彿看到了從前的所有人的影子,流年的縫隙裡,好像電影倒帶那般清晰而深刻。
房間外的陽台上,初秋溫暖的陽光裡,我愜意地躺在搖椅裡,睡眼惺忪,半夢半醒,懷裡的書本的扉頁在微風中翻開,沙沙聲像是音符在輕盈地跳躍。
閉上了眼睛,MP3的耳機裡音樂舒展著羽翼,載著歌聲飛揚,英文歌英語迂迴,淡淡的倦意就像蒲公英的飛絮掃過臉頰,掃過雙眼,近日積壓的疲睏像是瓢潑的大雨劈頭蓋下,我陷入了夢鄉裡。
迷濛中,母親熟悉的哭泣聲還有爺爺氣息不穩的咳嗽,父親提著行李箱在院子裡,蔥綠的葡萄籐從天台上垂掛而下,在有些寒冽的秋風裡打著轉地拂動,細碎而斑駁的光影投在院子裡,父親一半身子籠罩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我慢慢朝他走去,如朝聖的僧侶匍匐叩拜前進,兒時等待裡的恍然希冀與不可觸及的金色夢幻。
「爸爸。」我平靜地蠕動嘴唇,輕輕地出聲,卻被自己沙啞乾澀的聲音嚇了一跳。
父親鬆開行李箱,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如平常那般用手指撫了撫我的臉頰,我卻如觸電般突然哭著撲倒在他懷裡,「爸爸,你去哪裡,帶未央和媽媽也去好不好。」
「未央,你聽話,爸爸在這裡,是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的,未央,快放開爸爸。」父親狠下心抓著我的手臂一把推開,提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朝門邊走去。
「爸爸,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哪裡。」我衝了上去,使勁全身力氣抱住了父親的腿,跌坐在地上,地上儘是未干潮濕的青石磚與徹骨的冰涼。
「未央,你讓他走,你讓他走,我沒這樣的兒子,你沒這樣的爸爸。」爺爺又氣又怒,從正廳裡衝出來,渾身顫抖著指著父親,一張滄桑的臉上老淚縱橫,我抱著的父親的腿忽然一顫。
「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丟掉未央,未央以後會聽話,爸爸,回來,不要丟掉未央,不要丟掉我。」我終是敵不過爸爸的力氣,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我惶恐地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彷彿要把一切的委屈和內心深處的恐懼發洩而出,正廳裡,母親的盤發散亂,目光呆滯地看著大門,頰上兩行淚水浸染蒼白。
我流著淚仰頭看著天空,攥緊地上被風飄散的兔草,或是漂泊皈依的靈魂,揉碎,滿手的鮮活汁液與眼淚。
……
流年的罅隙裡,畫面轉換。
「這就是我們要來的地方麼。」我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投向曼汐。
「是呀。」曼汐得意地微笑著說。
「可這是酒吧,我們能進去麼。」我的聲音質疑。
「年小狐狸,你放心就是,這家新開的酒吧,是我朋友的。」曼汐介紹道,她歪著腦袋斜視著書寫優美的字體,神情很溫柔,「流年,是我取的名字。」
在一霎那,我彷彿看到了那微笑背後的曼汐,像是盛開到極致的荼蘼花,開到花事了。
「進去吧,白天酒吧是不營業的。」曼汐拉著我的手進去了。
「良,我來了哦。」她朝酒吧裡面喊道,目光不停地打量著四周傷感而簡潔的裝潢,微笑自然而然流露在她的嘴角。
「曼汐,你來了。」從酒吧昏暗燈光的過道裡出來一個人,他看起來似乎比曼汐大了很多,他招待著曼汐和我到酒吧的吧檯那裡,為我們點了一杯雞尾酒。
「未央,這位是陸良,我朋友。」曼汐拿著吸管撥弄著酒杯裡的彩色液體,霓虹般的色彩像水中的墨汁暈染開來,是雨後初晴的彩虹。
「我叫年未央。」我向他介紹自己,曼汐卻一把攬過我的肩,輕佻道:「年小狐狸可是我的學妹,以後多照顧一些。」
「那是自然的。」陸良像位兄長般寵溺著對曼汐笑。
「老闆。」酒吧裡的領班來找陸良。
「什麼事情。」陸良放下手裡的酒杯。
「昨天約好的那個彈吉他的男生他來了,在等您。」領班指了指華麗的舞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