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磊怔怔的看著她，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楚司宸輕而小的笑了一聲，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看著她那好像身處另一個世界的表情，那種悲傷和心痛夾雜在一起，明明很不想，卻不得不與他保持距離的表情。慕天磊心中就像是有一道利劍橫穿而過，於是血肉模糊後便是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不想看到她這副表情。
像……死人一樣的表情。
於是，無意識的，他一把拉過她抱在懷裡。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個世紀。
他有型的下顎抵在她的頭頂，細細的摩挲。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沉沉道：「你一定要這樣傷我，才肯甘心？」
楚司宸只覺得渾身好像滾過一股強大的電流。讓她動彈不得。
然後視線漸漸一片模糊，眼角有淚水落下。
很委屈，很痛。
「你這麼容易受傷嗎？」她啞著嗓子，卻還是因為那哭腔而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小女兒家的聲線。
慕天磊心裡微微一動。
理智催促他放開手，可是對懷裡的人的渴望還是讓他的理智處於下風。
「不是誰都能讓我受傷。」他的聲調比剛才有些冷。
楚司宸涼涼的笑：「我是該覺得自己很榮幸麼。」
他微怒，扳過她的身體，目光直直的盯著她迷茫的雙眼。
楚司宸被動的被他控制著，就像一個傀儡娃娃。感覺到他那攝魂奪魄的眼神，終究還是抬起頭。
雖然視線模糊，可是他稜角分明、如刀刻一般的俊臉還是如此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或者說，在心裡。
那一道斜斜飛入鬢角的墨眉，看上去平添三分果斷的鼻樑。褐色的瞳孔中有一種她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情緒。比平日裡的冰涼更多了什麼。白皙的臉上沒有一處糙雜，甚至連一顆痘痘都找不到。
美的不像人，不像人。
修長的十指，大拇指的指肚正僵硬的拭去她臉上、眼角的眼淚。
這是什麼，什麼情況。
楚司宸想要後退，卻冷不防的被他又一把帶進懷中。
「楚司宸。」他又開口。
好像這名字叫千百遍都不膩。
她的胸口緊貼著他的胸口。那種觸感有些彆扭，有些……痛。
可是他卻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胸前的一片溫軟。再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楚司宸不言語，只聽著。
「我可能，輸給你了。」
他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極具磁性。
比起他的聲音，更好聽的卻是這句話。楚司宸訥訥的抬頭，感覺這一切好像都是對方一手導演的一場戲，她是被臨時拉進來充當演員的，而且還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
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喃喃：「慕總，這裡沒有狗仔……」
於是只見慕天磊臉色一沉。
可終究還是在她那好似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硬生生的將火氣嚥了下去。
繼續或者，他根本生不起氣來，對她。
「我是說。」他提高了音調，語氣中的冷意卻聽的更清楚，「我，喜歡，你。」
一字一字，咬的異常堅定。
楚司宸下意識的覺得很好笑，在大腦思考之前臉部肌肉就先傳達出了心裡那種不敢明說的愉悅。這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是在表白嗎？
表白？
用那種連小學生都不屑一顧的「我喜歡你」？
喜歡算什麼？喜歡可以決定一輩子嗎？
況且還是一個家有嬌妻（雖然未婚）的，優秀到無數女人願意為他獻身的男人。
僅僅是下一秒，她卻再也笑不出來。
因為她看到了他似乎很認真的神情。那是從沒有過的，無論是開會，還是審批文件。那眼睛中好像燃燒著一團團灼熱的火焰，瞳孔中滿是她的剪影，好像要將她活活燒死在這火焰中。
恰如剛才的表情，卻有種說不出的深情。
「這話，有法律效益嗎？」楚司宸口不對心的問出來。
「沒有。」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否定，「我不保證這是不是我一時衝動。但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口頭的承諾？不保底的？」楚司宸眉頭微蹙。她也不知道腦子裡到底是什麼，總覺得一團亂七八糟。
慕天磊抿了抿唇，難得一見的笑了：「可以這麼說。」
「三個月過後呢。」
「三個月過後再說。」
「那現在呢。」
「做我男朋友。」
「……」
楚司宸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一言不發，心裡卻早已糾結不堪。
第一，他不可能永遠和她在一起，因為他是的婚姻不光是為了他的幸福，更多的是一種責任，與生俱來的責任。大概就是上天安排的，為了讓他償還高高在上的債。
第二，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名義上的未婚妻，那麼她的存在算什麼？情人？
最重要的，他如果知道她是女人，還會喜歡她嗎？
慕天磊，慕總，眾所周知的，他是個ＧＡＹ……
心裡好像有一隻一隻小蟲子爬過，亂七八糟，亂七八糟。
慕天磊靜靜的凝睇著懷裡的那張深埋的面孔，臉上依舊不見分毫表情。緊握的手卻因說出了多天不能說的話而放鬆了很多。
不由自主的，攏緊了她三分。
「你說的是真的？」她的臉忽然揚起，隱不去淚痕斑斑。看的他心裡一緊。
「我很喜歡開玩笑？」
「不是……」她無力的搖頭，「我總覺得這不是你說的出的話。你以後也會對另一個人說這樣的話吧。」
「說不準。」慕天磊並不避諱這樣的問題與回答。
畢竟他們都是現實的，結束一段感情就意味著開始另一段感情。誰能保證這句話一生只對一個人說呢。慕天磊畢竟是慕天磊，他不會為這種如茫茫大海上撐起一葉孤帆的愛情而許下空洞無邊的諾言。
雖然知道他只是說了實話，楚司宸心裡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酸。
想要佔有一席之地……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永遠的喜歡是不可能的，她想要的只是永遠的記住而已。
可是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條平行線已經開始漸漸交匯。她更不知道，這兩條線也許會一直糾纏下去，一直到她想都不敢想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