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良久的沉默,感覺不知道該如何同對方相處,又感覺這樣的安靜兩人配合得是那樣的默契。有種東西在慢慢地侵入,又有些東西在慢慢地抽離。
快凌晨2點了,新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走過了。於清淺又感覺到了睡意。車上暖暖的,此刻彷彿忘記了一切。只記得無數次自己就懶懶地在車上睡去了,而每當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到了目的地,或者已經是第二天美妙的清晨了。這一次,應該也會是一樣的吧。
看著她又如尋常般平靜的睡去,冷川痕的心中積起的冰山也彷彿一下被夷為平地。淺淺的呼吸聲那麼均勻,像個熟睡的孩子。冷川痕還是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臉上留下一吻。
「痕,你和夏彤姐一定會幸福的。」夢囈般的聲音如泡泡一樣吐出,祝福的話也會那麼傷人,讓溫暖的一吻瞬間冰冷。冷川痕的視線緊鎖著她的睡顏,冰冷一層層的加固。緊握著方向盤,彷彿要把它揉碎。狠狠地別過臉,加速……
一滴淚悄然落下,沒有誰發現,也沒有誰感知,就連在夢裡的於清淺也只是因為一個真實的夢境在難過……
「到了!」這一次,決然地把她喊醒。
於清淺緩緩地睜開了惺忪的眼,一副沒有睡夠的樣子。更確切的說她不願意醒來,因為夢裡,她說出祝福的話後,冷川痕緊緊地擁住了她,告訴她只有擁有她才會幸福。千方百計地讓她留下。並且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他根本就不在乎。
然而夢就這樣殘酷的褪去了,現實終究還是擺到了眼前。
「希望你到時能夠出席!」冷川痕公事公辦的語氣實在很陌生很遙遠。待於清淺反應過來,便看到一張紅色的帖子映入視線。
疑惑地看了看他,輕輕地拾起,翻開…………
一切都瞭然。原來是喜帖,冷川痕,夏彤的名字卻是那麼刺眼。再看到日期,果然是正月十五——自己離開的日子。喜帖上普通的一筆一劃,堆砌成兩個名字的時候卻像是擁有了無限的威力,簡直是扼住喉嚨的鋒利的刀刃。
纖細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在喜帖上迂迴的描繪著什麼,他當然不會懂。她寫的是甲骨文、隸書、小篆的「冷川痕」三個字。
曾經看過一個故事,一直以為是幼稚的故事,而此刻自己卻也做著那時認為無聊的事,這才明白女主所說的
「我開始寫你的名字的時候,就是想你的時候。not;我想你的時候,就是我在白紙上寫你的名字的時候。not;
not; 一筆一劃,一撇一捺,我都重重重重地描,重重重重地劃。最後將紙張劃破。請原諒,我想將你劃進我的心裡,讓我一生都不忘;同樣,我也想將自己的心劃進你的名字裡,讓我們一生都有關聯。not;」
原來是這樣的一種感覺,那樣的生疼,嘔心瀝血般咯血著刻著他的名字,傾注了自己的所有的力氣,哪怕自己的固執與倔強只是一場莫須有的傳說,只要傳說裡有他的名字就夠了。
「下車吧!」冷冷的一道逐客令,再一次拉回了於清淺的思緒。動用了所有的力氣,於清淺深呼吸一口,綻放了一抹絕美的笑容,或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
「有空我會去的。」一句謊話,用多少力氣讓他聽以為真。一句謊話,說出後都沒有機會再去圓謊。
最後一次了。於清淺突然一個側身,抱住了冷川痕,在他性感冰冷的薄唇上留下一個淺吻,一滴清淚落在他肩頭黑色的外套上……
而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冷川痕還正後悔不該把婚期告訴她,於清淺的一系列動作都讓冷川痕心灰意冷、莫名其妙。完全反應過來時,於清淺已經撤離了自己的世界,還有機會再見面嗎?誰也不知道,只有繼續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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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可依帶著一身床氣去開門,一大早真不知道是誰這麼不自覺,擾人清夢。如果是張宇航那小子,他就死定了。
藍可依瞇著眼睛,搖頭晃腦、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慢吞吞地朝著門口移步。
「誰啊,這一大早的!」一聲破口,顯示了她超強的爆發力。
「對不起,可依,打擾你睡覺了!」付亦倫滿懷歉意地說著。
「是你啊,亦倫。進來吧,什麼事啊?」藍可依稍稍壓下了一點火氣。要是張宇航,她一定給他一拳。
「淺淺她不在嗎?」付亦倫打量著房子,搜尋著於清淺的身影。
「你別看了。淺淺她不在。她跟她一個同學還有我們任總去瑞士旅遊了。不過算算時間應該快到機場了吧。」回來了,意味著她就要永遠離開我們了。藍可依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出口,只是臉色一下降了下來。
「同學,任總?」付亦倫大概有些猜到應該是上次跟自己爭著送於清淺回家的任竹楓了。「他也很喜歡淺淺的,是不是?」
「嗯……」藍可依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別人再喜歡也沒有用,為自己喜歡的人才會義無反顧。而於清淺那個傻丫頭卻老是做著成全別人的好事。就說這次瑞士旅行,也不過是為了讓那個喜歡任竹楓的同學多一些機會和任竹楓相處。
「果然她是個極受寵愛的女子,或許連上帝也要妒忌她,所以才讓她的情路如此艱辛。」付亦倫的眼中閃過的是滿滿的疼惜還有不捨。如果自己能給她幸福,那麼一定會傾盡所有讓她快樂的。
「對了,你來找淺淺什麼事啊?」
「我來提前告個別。再過兩天表姐一完婚我就要回英國了。所以想來和你們打聲招呼的。」付亦倫已經知道夏彤的孩子不是冷川痕的,可是他真的不忍心自己表姐背負著那一份傷痛,永遠活在那份陰影中。人,總是會面臨太多難以抉擇的事情。有時一味的挖掘出真相後,做出的決定總是違背初衷。
「你終究選擇了幫助你表姐。」藍可依冷笑一聲,不過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或許真的很多事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再等等吧,說不定淺淺馬上就回來了。有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了。」藍可依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付亦倫也感到很抱歉,可是後面的一句話他卻始終琢磨不透,「為什麼再也見不到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付亦倫追問道。
「沒什麼。」藍可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止住了口。
「可依,你告訴我,什麼事瞞著我啊。關於淺淺的對不對,是不是她生什麼病了?」付亦倫也開始發揮他的想像力。「你快告訴我啊,如果真的有什麼,我可以馬上幫她安排最好的治療……」付亦倫著急地快要語無倫次了。
「好了,你不要猜了。我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能說出去。」對於付亦倫的人品,藍可依是充分相信的。
「你說吧!」付亦倫頗有點聽審判長判決的意味。
「淺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穿越時空而來的古人。」藍可依頗為鎮定地說道。「而且正月十五,時空之門會再次打開,也就是說她會選擇離開。所以你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再也見不到她了。」藍可依真的很捨不得她,2年多的朝夕相處,3年的珍貴的友誼,難道真的就要被時光所阻隔畫上句點嗎?說道最後,鼻子已有些不暢了。
付亦倫有些恍然,怪不得曾經派人調查她的時候,什麼也查不到,最後也便不了了之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離開,是因為冷川痕和表姐要結婚嗎?」
「確切來說是因為你表姐的逼婚。你知道嗎?你表姐為了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結婚,她居然那樣威脅淺淺……」藍可依實在無法容忍一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做那麼多傷害別人的事?而且被傷害的人還是自己的朋友。
「除了孩子,表姐真的還做了那麼多?」付亦倫實在是難以想像曾經那麼信仰愛情的一個女子,如今卻如此糟蹋愛情。
「可依,我回來了。哎?付亦倫你來了啊!」於清淺一打開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聊天的兩個人。
「回來啦。怎麼樣,玩的開心嗎?」藍可依站起來幫她放下行李,關切的問道。
於清淺微笑著勉強的點了點頭,沒有他在地方都是一樣的顏色的。這一次的旅行,她弄明白了一件事,就算離他再遠,對於他的思念不會減退。所以不用擔心會忘了他,就算回到過去,她擁抱著回憶也能終老了。
「坐飛機累了吧,趕緊去休息會兒吧!」藍可依看出她臉上的倦容,催促著她上樓休息。
「好了,我也該走了!再見!」付亦倫心裡又做了另一個決定。轉身離開的那一瞬,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只希望該幸福的人幸福,該放手的人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