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現在劉協已經是被嚇傻了,根本不能回答田豐的問題。田豐緊皺著眉頭,轉而對身邊的將士們問了起來。而這些將士其實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聽到劉協不停地喊護駕,這才圍上來的。這麼看來,能夠回答自己問題的,就只有前面那些在山神廟裡面的將士了
緊皺著眉頭,田豐還是快步走上前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田豐的心裡還是有種莫名的不安。等到田豐撥開擋在山神廟門口的那些將士,剛要開口詢問的時候,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直接便是呆立在當場,因為他已經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沮授了
田豐和沮授,那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當初田豐在袁紹帳下,而沮授則是在當時的冀州刺史韓馥帳下……袁紹奪取了冀州之後,正是田豐的勸說,讓沮授投靠到了袁紹帳下任職。此後,田豐進諫冒犯了袁紹,而沮授也是為了替田豐求情,而被袁紹遷怒,兩人一同被袁紹給發配。再後來,田豐與沮授兩人同時為天子效命,這一潛伏,就足足有十餘載其實田豐心裡很清楚,沮授對於漢室,並不像他那般忠誠,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以沮授之才,無論是投靠到哪位主公,都能得到重用所以,這些年來,田豐對於沮授,一直都抱有一種愧疚感,這次營救天子之後,田豐也是早早地打定了主意,等到將來天子重掌政權,自己定要退位讓賢,將百官之首的位置讓與沮授
可現在,在田豐眼中,自己的這個好友如今卻是倒在了血泊中,眼看就是沒有了生息,田豐愣了半晌,終於是發出了一聲驚呼,直接便是撲到了沮授的身邊,慟哭起來:「公與公與你醒醒啊公與」
只可惜現在的沮授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始終保持著臨死前的模樣,瞪大雙眼,滿臉的驚愕和怨恨……田豐老淚縱橫,用手輕輕地撫上了沮授的雙目,想要將沮授的眼睛給合上,卻是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幫助沮授合上雙眼。
「死不瞑目嗎?」沮授的模樣看得田豐那是越發心酸,猛地抬起頭,朝著周圍的將士怒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沮大人會死?是誰下的毒手?」
之前劉協拿沮授當擋箭牌的事情,周圍的將士倒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只是那劉協可是天子,這些將士如何敢說劉協的壞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回答道:「田大人沮大人是被從洞內突然射出的冷箭給射中的只是過了這麼久,洞內卻是再也沒有了反應」
深吸了口氣,田豐也不愧為一名一流的智者,雖然心中悲痛,但他還是強壓住了心中的痛苦,摸干了臉上的淚水,站起身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喝道:「應該是敵人追來了既然如此,就說明徐公明已經是失敗了對方這一箭,應該只是試探而已你們立刻將此洞弄垮我們準備撤退」
明知有敵人,還要與之硬拚,那可是莽夫所為,田豐是個智者,不是莽夫,自然不會去做這樣的蠢事……當即便是吩咐兩名軍士扶起了沮授的屍首,滿臉恨意地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洞口,便是轉身離開了山神廟。這時,在廟外,劉協還在那些軍士的保護下惶惶不可終日,田豐雖然心中對劉協不滿,但出於對漢室的忠誠,田豐還是上前幾步,對劉協抱拳說道:「陛下追兵已至我們當立刻撤退才是」
「撤退?對對撤退」劉協此刻已經是驚弓之鳥,撤退二字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連忙是點頭稱是,並且對田豐說道:「田愛卿,此間一切都由你來指揮就是了我們,我們快點撤退吧」
其實就算劉協不這麼說,這指揮權還是在田豐手上,相比起第一次見面的天子,義軍將士只怕還是更信任田豐多一些……田豐對著劉協一拜,隨即便是大手一揮,對著左右的將士喝道:「所有人聽命,速速向東南方向撤退」田豐的話剛剛說完,從山神廟內就是響起了一陣轟鳴聲,這山神廟內的秘道早就設置了機關,只要觸動那個機關,這個秘道出口轉眼就是崩塌,堵住出口……
有了田豐的命令,這一萬多名義軍將士也是立馬開拔,準備朝著東南方向趕去。而就在田豐帶著義軍剛剛離去沒過多久,一支兵馬也是從長安方向匆匆趕到此處,帶頭的戰將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羅陽留在長安總管所有事宜的長子羅乾
看著已經是一片狼藉的山神廟,羅乾不由得懊惱地揮了揮拳頭。之前在得知敵人竟然通過秘道突襲到了皇宮內,羅乾也是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有親自帶著兵馬殺進宮內。不過後來得知在張虎等人的謀劃下,入侵皇宮的兵馬已經盡數消滅,可問題是天子以及一干皇子、公主都是消失不見了結合唯一留在皇宮的十一皇子劉澤和十三公主劉杏所說的天子的古怪命令,羅乾立馬就判斷出來,這一切都是天子早有預謀的當即羅乾也不再耽擱,先是派遣錦衣衛的黑衣隊從秘道追擊,只可惜黑衣隊的兵馬雖然追到了秘道出口,卻發現秘道外面到處是敵人的兵馬,就這麼衝出去,無疑是送死,所以就只有射上一箭就跑了……
不過這黑衣隊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他們也探明了義軍所在的方向,當即羅乾便是帶著大軍直接從城內追了出去,誓要將天子給追回來
只是羅乾這次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趕到山神廟的時候,義軍已經逃了……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山神廟,羅乾的臉上滿是不甘,就這麼讓天子跑了?不行羅乾咬緊了牙關,這是他作為羅陽的繼承人,所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如果就這麼收場了,那將來羅乾又以何面目去接掌羅陽的西秦霸業?羅乾一擺手,對著身後的錦衣衛將士喝道:「給我追」
雖然羅乾不知道義軍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但他也不是盲目去追,羅乾在心裡已經暗暗分析了一邊,這天子想要逃離西秦,沒有其他的通道,唯有向東走,投靠那些關東諸侯。如今從長安通往關東諸侯的道路唯有并州、兗州和豫州,并州距離長安太遠,而前往兗州必須要通過高順所把守的函谷關,只要是有點智慧的智者,都不會選擇走著兩條路,那唯一的目標,就只有孫策統領下的豫州了從長安前往豫州,羅乾想來想去,天子最有可能走的,就是青泥隘口
想通了這一點,羅乾也不耽擱,雙腿用力一夾,縱馬便是朝著東南方向趕去,而身後的那些錦衣衛密探們也是紛紛跟隨羅乾而去……
而在前面的義軍似乎也是意識到危險境地,跑得那叫一個快啊,天剛亮,義軍就已經趕到了位於華山山腳的藍田。眼看著前面的城池,田豐也是不由得鬆了口氣……這藍田雖然還插著西秦的旗幟,但實際上,這座城池已經是被義軍的兵馬給佔領了。這多虧了這些年田豐和沮授的耐心,為了在西秦埋下一顆釘子,這幾年來,田豐和沮授不停地派人滲透到藍田城內的守軍當中。等到幾天前,義軍準備舉事的時候,田豐這才下令讓埋伏在藍田城內的義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奪取了藍田的兵權這藍田城,也就成為了義軍囤積兵馬的一個臨時基地
這勞累了一夜,別說是田豐這個七旬老者了,就連那些年輕力壯的將士都有些吃不消了。臉色有些蒼白的田豐轉而對在身後的劉協拱手說道:「陛下,不如就現在這藍田休息一會兒吧」
先前被那一箭給嚇得夠嗆的劉協,此刻也是漸漸穩住了心神,之前的恐懼也是消散了不少,加上這一夜還真的是折騰得夠久了,對於田豐的提議,劉協也是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對田豐說道:「田愛卿,一切就依你的想法去辦吧」
得到了劉協的首肯之後,田豐連忙是讓大軍止住了前進,自己則是帶著一小隊人馬縱馬趕到了藍田的城外。看著靜悄悄的藍田城頭,田豐咳了幾聲,算是清嗓子,隨即便是朗聲喝道:「開門快開城門我是田豐」
這守城之人正是當年跟著田豐一塊逃出生天的袁紹外甥高幹這些年來,高幹一直都是在田豐身邊輔佐,與袁紹的那三個眼高於頂的兒子相比,高幹就顯得比較圓滑,在袁紹父子兵敗身亡之後,高幹很自覺地成為了田豐的部下,一切都按照田豐的命令行事。也正是因為如此,田豐才會很放心地將如此重要的藍田交給高幹來處理。高幹雖然不比得當年的河北四庭柱那般厲害,但也算得上是將才,藍田交給高幹,總比交給那些不懂軍務之人要讓田豐放心。
田豐在城門連著喊了好幾聲,卻是始終沒有見到城頭上有人回答,這讓田豐有些皺眉。雖說之前曾經交代過,讓高幹低調行事,不要讓路過的西秦兵馬得知這藍田的情況,可現在未免做得也太過了吧?
而就在田豐要繼續喊話的時候,突然吱呀一聲,之前一直緊閉的城門,慢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