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昭瞳孔驀然擴散，瑩玉般的手緩緩地從上官飛燕手腕之上滑落下來。
沉默，良久的沉默。
東陵昭背對著上官飛燕，鳳眸微閉，濃密而細長的睫毛隨風微微顫動著，遮擋了眸底的心思。
上官飛燕身體站得有些僵硬了，她寬大衣袍下的雙手，緊緊地拽著。
果然——
果然是不可能的，是她太天真了，太過幼稚了。
東陵昭怎麼可能會喜歡到為她犧牲掉那些代表著高位權勢的女人呢？
吱——
她用力地拉開房門，看到明黃昏沉的外側，倏然呆住了。
這裡不是定王府，眼前的情景更像是在一個密道裡頭，兩側高懸著散發迷離光芒的夜明珠，大概三丈設置一燭台，燭台上同樣是柔和光芒的夜明珠。
這裡是哪裡？
上官飛燕倏然回頭凝視著東陵昭，東陵昭卻一臉魅笑著回望著她。「飛燕吃醋了呢？飛燕喜歡本王喜歡到吃醋了呢？本王該怎麼辦才好呢？」
上官飛燕驀然瞳孔放大，她明眸圓撐著望向東陵昭。
他卻翩然玉宇般地隨風而至，朝他張開雙臂，桃紅色唇瓣泛動耀眼的笑容。「飛燕，來吧，來本王懷裡。」他雙手一攬，狠狠地將她揉進他的懷抱中。
上官飛燕靠在他的胸膛上，她抬眸驚詫地凝望著東陵昭，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不要動，讓本王再這樣靜靜地抱你一會兒，飛燕。」他靠在上官飛燕的肩膀上，鳳眸微抬，眼中浮沉朝霧一般的水汽，朦朧而迷離。
上官飛燕只能愣愣地給他抱著，眉宇微凝，神情有些茫然不知。
時間似靜止在這一刻，二人皆默默無語。
良久，涼風吹拂，衣袂飛捲，青絲渺渺。
「飛燕。」靠在上官飛燕肩上的東陵昭緩緩抬起了他高貴的頭顱，他手指瞬間探出，勾起上官飛燕柔潤光滑的下巴，鳳眸妖妖。
嗯？
上官飛燕不由地回應著他，她望著他逐漸湊近的頭顱，明亮的眼波微微漾開水痕。
他想要幹什麼呢？他想要吻她嗎？上官飛燕臉頰上莫名地飛染上淡淡的胭脂粉色。
東陵昭邪惡的手指撫過她微微發燙的臉頰，鳳眸內的光澤更為濃烈了。「本王答應你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上官飛燕身體驀然僵住，一動不動。
東陵昭卻邪邪地笑了笑，他撫著上官飛燕的頭，語調輕柔。「既然飛燕喜歡本王喜歡到吃醋的程度，本王怎麼說也不想飛燕被醋缸給淹沒了。」
上官飛燕臉頰上的紅暈瞬間擴散，她望著他臉上那壞壞的笑容，抬起雙手，拳頭紛紛地落在東陵昭的胸膛上。「誰，誰吃醋了，我才，我才沒有吃醋呢。」她害羞地低下頭去，別開東陵昭探視而來的目光，就怕一不小心被他看穿了她狂喜的內心。
東陵昭盯著她脖子後紅艷艷的一片，揚唇笑了笑。「是，飛燕沒有吃醋，一點醋都沒有吃。不過呢——本王向來是不做虧本買賣的，飛燕，你要拿什麼條件來交換本王這輩子只屬於你一個呢？」
他握住捶在他胸膛前的小手，鳳眸直逼她的眼瞳深處。「告訴本王，你有與本王可以相提並論的條件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麼，那麼本王恐怕——」他桃紅色的唇瓣漾開放浪不羈的笑容，刺了刺上官飛燕的眼眸。
「我有，我當然有。」上官飛燕不經思考地脫口而出。
哦？
東陵昭修長玉指一挑額際，笑了笑。「說來本王聽聽。」門外風起，東陵昭攬手一抱，自然地將上官飛燕抱了起來，攬在懷抱中。
他緩步而行，來至座椅上，將上官飛燕安置在他的雙膝之上安坐著。
上官飛燕有些不安地扭動身體，她想要跳下東陵昭的雙膝，他的雙手卻牢牢地圈住她的腰間，不讓她動彈半分。
「飛燕，再動下去，本王可不保證能聽完你的條件。」他魔魅的流光不斷地飛旋鳳眸。
上官飛燕嚇得立即不敢動彈半分。
「很好，很乖哦。」東陵昭抬手又撫了撫上官飛燕的腦門。上官飛燕頓時額頭劃過三道黑線，怎麼跟摸她家的小白寵物狗一樣。
東陵昭卻像是愛極她一頭柔軟光亮的青絲，時不時地繞在手指間玩耍起來，而後似漫不經心一般，無意地提起。「飛燕，差點被你的調皮掩飾過去了。本王剛才聽飛燕可是很肯定地說有條件可以跟本王答應你的要求可以相提並論哦，本王倒想聽聽看，你要本王放棄她們，你可有什麼地方比她們更具有優勢呢？」
上官飛燕咬了咬唇瓣，她語言輕柔如風，低沉迷離。「我，我雖然，雖然沒有她們那樣可以給你權勢，也沒有厚實的背景，沒有財力可以支持你。可是，可是——」話到這裡，她忽而抬眸，雙手捧住東陵昭絕美的臉。
她不知道從哪裡來得勇氣，一鼓作氣地說出了她所有的心裡話。
「東陵昭，你給本姑娘聽好了。過去本姑娘可以不理會，但從現在開始，除了本姑娘之外，不許你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也不許你碰任何一個女人。」
好霸道的口氣！東陵昭鳳眸微閃。
「還有就是，你既然說了喜歡本姑娘，這輩子都不許你收回去，你這輩子只能喜歡本姑娘，只能負責本姑娘，一輩子不離不棄，永遠不許背叛本姑娘。」
好強悍的氣勢！東陵昭鳳眸一震。
「另外就是，白天本姑娘容許你公事化地應酬一下王府裡的那些女人，但是晚上你必須回到本姑娘身邊，眼裡，心裡，只能是本姑娘一個人。以後，你還得遣散她們，不許她們任何一人留在你身邊。」
一貫單獨行動的她，身為國際刑警的她，在那幫鐵錚錚的一幫男人中間，她也是名聲在外，其膽識魄力不輸任何一個男人，外界封了她一個鐵血女警的稱號。
所以笨拙地不懂如何表達感情的上官飛燕，也只能用這種霸道強悍的方式宣告著。
好尖銳的眼神！東陵昭桃紅色的唇瓣竟然泛起一抹明亮的弧度。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與尋常女子不同。
可是——
「可是這好像是飛燕對本王提出的要求呢，而不是本王要得到的條件呢？」東陵昭壞笑著湊近上官飛燕。「飛燕，你是不是說反了呢？」
上官飛燕臉色緋紅道：「你既然知道說反了，那麼，那麼你就反著聽就是了。」壞傢伙，難道一定要她說那些甜言蜜語才行嗎？
「可是本王這樣聽著覺得彆扭呢？飛燕，你要反著說一次，本王才能衡量一下這個條件夠不夠資格抵得上本王答應的條件哦。」東陵昭一口熱氣吹拂在上官飛燕的耳際上。
上官飛燕的耳根瞬間紅了，她捂著她的耳朵嬌羞道：「我不說了，我要走了。」
「飛燕，你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確定能走出這裡嗎？」東陵昭隨後而至，攔截在她的身前。
上官飛燕一愣，事實確實如此，她確實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所以本王決定，你不將事情說了明明白白，本王就壓你在這裡一輩子。」東陵昭鳳眸閃動，意志堅決，看上去絕對不是一個笑話。
上官飛燕就是討厭這個傢伙的壞心眼，他明明那麼聰明，明明已經知道她的心意，為何非要逼她說出那麼羞死人的話語來。
她怎麼都說不出口嗎？
可是——
如果她不說的話，恐怕東陵昭真的會說到做到，將她壓在這裡一輩子的，她絕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也相信他的智慧在她之上。
所以——
上官飛燕明亮的眼眸抬起，眼底的波光閃動，似在掙扎。
「飛燕，可是想好了？」東陵昭傾身向前，他單身靠在門上，將上官飛燕困在他的身前。
「東陵昭，你真的是很討厭了。」上官飛燕拍著東陵昭的胸膛嬌嗔道，而後她定了定神，紅唇微微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麼東陵昭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你要聽清楚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你。我只知道一開始你戲耍我的時候我很憤怒，也很討厭，可是漸漸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憤怒跟討厭慢慢地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有時候會突然想起你，會突然想著你的出現，也會想念你的味道，出現問題的時候，很想依賴你，很想靠著你。看著你對我冷漠的態度的時候，對我絕情的時候，我還會難受，會心痛，也許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吧。因為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可以毫不芥蒂地跟你用身體交換條件，可是就算為了大局，我竟然還是介意對別的男人使用美人計，所以，當我開始介意你身邊的女人時，我想我可以肯定自己喜歡上你的心情。」她話到這裡，語速放慢，定定地凝視著東陵昭。「所以我想擁有唯一的你，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的你，而我也一樣，也是你的唯一，一個完完全全屬於你的我，一輩子，不離不棄，永不背叛。」
東陵昭忽而將上官飛燕攬進懷抱中，他微僵的身體逐漸地柔軟下來，心裡面那個陰暗的角落裡，那個深藏著兒時悲慘過去的心結，慢慢地散開了。
「好，一輩子，不離不棄，永不背叛。飛燕，本王跟你成交！」他要的就是這份唯一，這份肯定，永恆的。
鳳眸尾處，一滴晶瑩發燙的淚珠，緩緩地飛瀉出來，滴落在上官飛燕的肩膀上。
上官飛燕先是一愣，而後紅唇緩緩地綻放出一朵美麗的梨花笑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