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心中一頓,她道:「微臣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自然處處要比常人多一些小心。」
「是啊,愛卿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自然是要變的,要變的。」東陵煜少年老成,口吻異常蒼涼。
他負手而立,忽而輕笑。
「這樣吧,通政使之職,怕是愛卿暫時無法上任了。朕這裡給愛卿另外一個差事,任命愛卿為督查使,愛卿就去江南吧,秘密替朕招攬國之棟樑。」
上官飛燕聽到這裡,總算明白東陵煜為何要逼得自己中毒昏倒了。
原來,皇上從來沒想過要讓她當通政使,他只是為了導演後續動作,開了一個導火索而已。
這樣一來,朝堂內外皆認為是九王爺東陵昭不滿皇上提拔她為通政使,故而給了當今皇上一個警告。
而皇上就可以趁此機會將她外調,給皇上招攬到屬於他的人才,忠心於他的人才。
此等心思,何等縝密,簡直配得天衣無縫。
行事作風,倒跟某人如出一轍。
上官飛燕想得心寒,東陵煜卻含笑而對。
「以愛卿的聰明才智,定然會懂得聖意。為了方便愛卿行事,朕會將龍鱗寶劍賜予愛卿,同時密旨一道,准你便宜行事。」東陵煜笑得有些虛弱。「朕就在京都等著愛卿的好消息,等到那天到來,朕自然會還愛卿一個驚喜。」
驚喜?
上官飛燕苦笑一聲,到那時,她說不定已經粉身碎骨了。
以皇上如此深的心計,到時候,他還會容許她活在世上嗎?
可是就算明明知道山前有虎,她也沒有辦法推脫。因為在這個地方,別說只是君要臣入虎穴而已,就算是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
何況東陵煜剛才將那麼絕密而致命的消息透露給她,就是逼得她沒有後退的選擇。而她若不肯得話,恐怕此刻已死在東陵煜的龍鱗寶劍之下了。
所以——
她不得不接。
「微臣接旨。」上官飛燕沉聲跪下,她纖弱的雙手,接過沉重的龍鱗寶劍。
她匆匆回到定王府,將龍鱗寶劍往桌子上砰然一放,而後落座沉默不語。寒烈走進蘭鴦閣的時候,就看到上官飛燕神情凝重地坐在靠背的梨花木椅上,她雙眉緊皺,手指輕輕地在額頭上輕劃著。
突然,一道陰影遮去了她眼前的光線,她緩緩抬眸,見是寒烈,不由地淡淡一笑。
「寒烈,你來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改先前的頹廢。
「大人派人傳召寒烈,有何要事吩咐?」寒烈心知上官飛燕此刻心情定然不爽,這剛剛上任通政使,還沒有到位一日,便被皇上外調江南去了。此事傳出去,也不知道那些朝廷官員背後會如何談論她。
上官飛燕迎上寒烈望過來的擔憂眼神,她瞭然地搖搖頭,揚唇淺笑道:「也沒有什麼要事,只是啟程之前的一些零星雜事。」她忽而起身,走到寒烈身前,拍上他的肩膀,壓低他的身子,壓低嗓音道:「寒烈,明日,你要這樣——」
「大人,那你——」寒烈直覺認為不可以。
上官飛燕卻自信地笑了笑。
「聽我的吩咐,沒錯的。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會有利的。」
「可是大人的安危——」寒烈擔心道。
上官飛燕伸出手指,俏皮地在寒烈眼前晃了晃。「沒有可是,寒烈,沒有可是。去吧,去安排吧。」
寒烈神情躊躇不定,而後在上官飛燕清透明亮的眼睛裡漸漸地誠服。「屬下聽令,這就去安排。」
寒烈提起桌子上的龍鱗寶劍,手指微微緊扣劍鞘上的繁雜花紋,步履微沉地大步跨出了蘭鴦閣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