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傭人將飯菜送進送出,桌上的東西換了一遍又一遍,被我割傷的左手已經漸漸康復,只是右手一直被綁在床上。床是靠牆而放,我一個人蜷縮在牆腳,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幾個傭人。
她們表情顫顫,只是不斷懇求著:「少奶奶,您多少吃一點。」
我盯著她們卻沒有說話,她們被我看得毛毛,我才說:「綁著我,怎麼吃。」
「可是,少奶奶,這個……」傭人為難地面面相覷。
「算了,我不為難你們,你們出去吧。」瞟一眼那些精緻的菜,我實在提不起胃口。
「少奶奶,如果您不方便,少爺交待我們喂您!」
我冷冷地笑,「我還是餓死比較乾脆,出去。」餵我,他是把我當寵物圈養了!
「可少爺說……」
「出去!」
「是,少奶奶……如果您想吃……」
「我說出去!」
幾個傭人顫巍巍地退出了門,又剩下我一個人呆呆地靠坐在牆角,一隻手因為受傷活躍不便,一隻手卻被悲哀地綁著。已經很多次想自己解開這條繩子,可是左手沒有完全康復,使不出半點力氣,等這隻手好了,肯定也是逃不出被綁的命運。
柏少是不會給我任何機會,就算死也不會讓我離開,況且我能死嗎?依現在的柏少,如果我死了,陪葬的何止是朱珠一家人。
有時候坐累了,我會安靜地躺著抬眼看著那雪白的天花板,他綁得恰到好處,還是能讓我正常地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間好像是睡著了,我是習慣側著身睡覺,身後突然有溫熱的身體貼上,他輕輕抱著我,沒有說話,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或許以為我是睡著了,才低低地說:「初夏,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但是,你在這裡會很安全。」
很多次他都是這樣輕輕擁著我卻沒有說話,到點了他就會離開,他來得很晚,每次都會帶很多東西給我,或許外面是黑夜,我不知道該幹嘛只是認命地躺在床上。
他來,我睡,他走,我醒。
直到有一次,他走了一會兒,我坐起身呆呆地望著門口,他卻突然折了回來,我來不及躺下,就只是這樣平靜地看著他。
他對我淡淡地笑:「醒了?」
我沒理他,只是將視線移開,他走到我床邊坐下,「每次來你都睡下了,也不忍心打擾你……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他從桌上拿過什麼東西遞給我,「這是飛鏢盤,你以前不是說想玩,我說等你長大了再玩會比較安全,你纏了我幾天,後來是買了只是忘了給你。你看,這個東西,等你完膩了還可以給我們的孩子玩。」
我沒接那飛鏢盤,只是冷眼看著,他的手僵硬在半空,卻還是努力笑著:「你在這太沉悶,這個剛好給你解悶。」
「你就不怕我拿飛鏢再割一次手脈。」我冷嘲熱諷,柏少卻好似沒聽見繼續說:「巧克力,你不是喜歡吃巧克力……還有雞爪,以前覺得你該長大了不該這麼眾目睽睽吃雞爪,不過現在……」
「現在我被你軟禁了,所以就能吃這些是嗎?」我直接打斷柏少的話,冷冷地說。
柏少一愣,眼中閃過了痛楚,那會是痛楚嗎?我在心裡苦笑。
他說:「初夏,不論你怎麼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這一切我以後一定會跟你解釋,只求你能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來。」
「你覺得我安心的了嗎?」我看著他依舊冷笑。
他低垂著眼簾,「我知道你恨我,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有氣可以出在我身上,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孩子?你三句話兩句不離孩子,你說這個孩子生下來就被母親厭惡,會不會也很可悲?」
柏少一愣,隨即他認真地看我,「他會很幸福,生下來,你一定會喜歡。」
「如果你跟我的談話僅限於這個孩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話的好。」我們之間的空氣就像被凝固了一樣瞬間冷卻。
柏少尷尬地看我,我冷眼瞧他。
「初夏……」他卑微地低頭,「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初夏,你等我,我們可以回到過去……」
「不要再跟我提孩子!如果你真為我好,就請你對我放手!柏少!你不明白嗎,我們回不去了!從你娶我那天開始,就注定有這樣的結局!為什麼!柏少!我才18歲啊!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沒有你,你知道現在的我會有多快樂!」
「不,不!」柏少傾身將我狠狠抱住,似乎要將我融進體內才甘心,「初夏,我們可以回去!你相信我,相信我這一次!」
「你有什麼資本再跟我提信任?放開!污了我的眼睛,不要再來沾染我的身體!」
「不放!我不放!」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餓死自己,帶走這可悲的孩子!」
柏少全身一僵,抓在我肩上的手幾乎一寸寸離開我的身體。只要說到這個孩子,他就會像個被敵人抓到軟肋的人,可悲又可笑!
見他這樣子,我忍不住嘲諷:「為了這孩子,你真是耍盡手段。真想看看,我親手打掉這孩子,你會是怎樣的表情!」
「莫初夏!」柏少似乎努力克制了肩膀的抖動,「不要妄想拿孩子威脅我!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碰孩子一根毫毛!作為母親,每天都想著怎麼打掉孩子,你不覺得羞恥嗎?!」
「呵,哈哈哈!」我由冷笑到大笑,「羞恥?你好意思跟我說羞恥?!柏少,我為什麼不想讓孩子出生,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羞恥嗎?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跟別的女人上床!我跟你比起來,誰更羞恥!」
「你!」柏少惱羞成怒,「哼」一聲,「你跟我有什麼兩樣!結婚後就知道在外面勾yin男人!」
「勾yin男人?你說我紅杏出牆呢!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拿出這麼可笑的理由搪塞你在我身上犯下的罪過!柏少!你可以再無恥一點!我跟幾個男人有染了,你倒是一個個舉出來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