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遠遠走來的便是上朝的大臣,個個拖著沉重的腦袋如往日一樣去上朝,卻在殿外口,看見了穿著白色裡衣,汗水浸濕的衛青,半伏的跪在前殿。
那些大臣都紛紛停下腳步,私下議論著歐陽靜弒君的事情,有幾個同情衛青的大臣搖頭晃腦著,勸誡他「衛將軍,您這是何苦呢?皇上可是讓你當了大司馬大將軍呀!」
衛青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
有些看衛青不順眼的大臣,這時都發出鄙夷的聲音「看來衛將軍還以為自己還是皇上重用的呢,靜妃娘娘,竟然做出弒君之事,皇上沒有將靜妃處死已經是衛將軍天大的喜事了,看看,靜妃被冷落在甘泉宮,而你還照常是大司馬大將軍,衛將軍,你該知足了!」
這句話,聽在衛青的耳裡,好像就像歐陽靜說的一樣,是他出賣了她,才能換能這樣的地位,衛青垂首,淚水又從眼角落下。
大臣見衛青都不肯說話,只能歎著氣,拂著長褂往前殿前去。
公孫賀也像往常一樣上朝,只是看見了跪在殿外的衛青,臉色倏然蒼白,跑上前,要拉起他「仲卿,快去把朝服穿上!皇上已經幾日沒有上朝了,今日來上朝,若是看見你這般樣子,不龍顏大怒才怪?仲卿!別這麼固執!」
「子叔,你走吧。」衛青一個揮手,公孫賀愣在一旁,「皇上只是太過生氣,才會這樣對靜妃的,皇上對靜妃有情的,過幾日就沒有事了,仲卿就別在——」
公孫賀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前殿傳來了一陣聲勢浩蕩的聲音「眾大臣入殿!」公孫賀搖頭,又看了看固執的跪在那邊的衛青,無奈的走進殿內。
衛青長跪不起,跪得雙腿發麻,一陣風都能把他瘦小的身子吹到,低著頭,模模糊糊中,只見到拖著地上黑色長褂的影子,衛青低聲道「末將懇求皇上退去末將接任的韓軍統帥之位。」
「仲卿,起來。」劉徹冷冷的聲音從衛青的頭上傳來,衛青沒有動彈,閉著眼睛緩緩的又說了一句「末將懇求皇上退去末將接任的韓軍統帥之位。」
「難道你也想像韓飛一樣,抗旨嗎?」劉徹狠狠的說道,衛青不為所動,「韓軍統帥之位,末將不敢接任。」
「朕意已決,仲卿明日就去韓軍!」
「皇上若不收回成命,衛青——」衛青抬起頭,看著劉徹,劉徹的臉色不比衛青好,十分的憔悴,他一字一句的聽著衛青說道「便自盡成仁。」
「你在威脅朕?」劉徹聽完,怒火上揚,憤憤的聲音響起,衛青悲歎的說著「皇上,末將告訴皇上姐姐要下毒害皇上的事,是因為末將不能讓大漢失去皇上,是因為,衛青信任皇上,姐姐是無辜的,是衛青害得姐姐如此下場的——」
「你的意思是,若再有一次機會,你不會過來告訴朕?」
「絕對不會!」衛青咬著牙,內心懊悔十分,不管劉徹會不會生氣,直接說出了心理的想法。
劉徹先是愣著看了他幾眼,接著氣憤的一腳就踹開了他,拂著長褂直接離開,只扔下一句話「衛青大逆不道,不將朕放在眼裡,即刻退去羽林軍統帥之位,軍權立即上繳漢宮!」
御林軍在劉徹命留下,上前拖走了衛青,衛青甩開了他們,一陣蒼涼的聲音「衛青失去的不僅是一個姐姐,還是一個兄弟——」
外面的雨下的好大,衛青一動不動的站在甘泉宮正殿外,那扇門板從來都沒有開過,在正殿內的綠兒望著淋得全身濕的衛青,急促的向歐陽靜求情,「靜姐姐,你就出去喚衛將軍進來吧!」
歐陽靜頭也不抬的,始終不肯開口,聽著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歐陽靜不由的擔心起來,她的心思還是在衛青的身上。
綠兒隨手拿起一把傘,撐開向衛青奔去,顫抖的雙手撐開,臉上滿是雨水「衛將軍,您先回去吧,靜姐姐不見你,過幾日靜姐姐心情好了,會見你的。」
「衛青……只想見姐姐一面。」衛青一雙手難受的爬向綠兒的肩膀,哽咽著語氣「請姐姐讓衛青再見一面。」
「過幾日會見衛將軍的,衛將軍你先回去——」綠兒看著從遠處跑來的公孫賀,連忙喊道「子叔,快把衛將軍扶回去!這麼冷的天,他的身子受不了。」
衛青慢慢倒下的身子被公孫賀扶起,一手遞來了一團白布,哽咽的說道「請告訴姐姐,衛青,對不起她。」
衛青說完,隨即癱軟了身子,只有聽見公孫賀和綠兒一陣慌忙的喊聲「衛將軍!他受了風寒了,快把衛將軍送回府裡去!」
衛將軍府內,一批宦官進府,高聲宣讀完了聖旨,隨即將他的兵權收回,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將軍府,就算衛青沒有出來接旨,公公還是轉身就走了,誰也不想待在這個讓劉徹所痛恨的地方。
此時的衛將軍府,就如韓將軍府一般,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氣息微浮的男子便是衛青,他難受著動著嘴唇,公孫賀扶住他的頭「仲卿,你想說什麼?」
衛青嘴巴張得大大的,卻說不出一句話,眼睛緩慢的閉上,垂下了雙手。
他對歐陽靜的滿滿的愧疚,已經永遠說不出口了。
在歐陽靜的冷情對待下,在劉徹絲毫不留情面的折磨下,衛青百感交集,後悔萬分,加上連日患上的風寒,傷心過度,還未開口說的千言萬語,隨著他的病逝,埋葬了。
那一日,衛青病逝的消息傳來,長安城內哀聲連連,失去了一個護國大將軍韓飛,如今衛大將軍也病逝了,大漢,沉浸在一片哭海中。
甘泉宮內,瘦弱的小手,緩慢的攤開了衛青托綠兒給她的白布,裡面是兩個手環,一個是衛青的,一個是她的,還有一些碎了的玉珮碎片。
淚水不停地滑落,歐陽靜緊緊的將衛青的手環放在手心,綠兒喚了一聲,歐陽靜哽咽說「把我的手環,葬入他墳墓中,讓他知道,我永遠把他當成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