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只見到軟踏上的掩著被單躺著的兩個人,他背靠著她的背,手環住她的腰,他以為她睡著的,可是卻不知她此刻是很清醒的。
她睡不著,因為她腦海裡面想著的一直是綠兒偷偷跑來告訴她,他過幾日要親征去打匈奴的事,一想到這裡,歐陽靜不經擔心起他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劉徹微閉著眼睛,喘息聲不由的加重了,殿內好安靜,靜得讓歐陽靜都忍不住顫抖,她的顫抖,讓劉徹知道她還沒睡下,想要跟她講些話的時候,殿外一聲聲音卻突然響起了「皇上,您……您寢下了嗎?」
「什麼事?」此時已經是深夜,若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秦公公是絕對不敢來打擾他的,果然聽見秦公公輕聲說道「大將們都在宣室殿等著皇上,說有重要的事——」秦公公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劉徹已經緩緩的起身了,下一刻就打斷了他的話「朕知道了。」
殿外的身影頓時消失了,劉徹挪出雙腳,緩慢的擱置在地上,冬日的時候地上都好涼,涼得他覺得難受,伸手取下旁邊掛著的長袍,動作迅速的穿好,彎下腰,綁好了自己的靴子,在踏下腳步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還躺著的歐陽靜,轉過頭,歎了一口氣,下榻還沒有沒有起身,一隻無力的小手已經拉住他,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起身側著身子,披著一頭黑髮,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你要去哪裡?」
「朕有事。」劉徹回過頭,看見她的模樣,一手托著她的腦袋,一個吻在她額頭上深深的落下,歐陽靜那隻手拉得更緊了,好像不想讓他出去一樣,「聽說……你……你要親征去打匈奴?」
「這只是小事,靜兒別放在心上。」劉徹反手握住她不肯放開的小手,邊摸著邊笑道「靜兒,還是好好的寢下吧,不早了,別等朕了,估計朕去了就不會來甘泉宮了。」
「我睡不著。」歐陽靜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一臉疼惜的問道「怎麼會睡不著?」看著歐陽靜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劉徹低下頭,有些好笑的語氣「朕的小公主啊,你還是別鬧了,讓你母后好好的寢下吧,要是不聽話,等你出來了,父皇就好好的教訓你。」
他說的話好輕,可是歐陽靜聽見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劉徹抬頭,輕笑著「寢下吧,朕走了。」劉徹放開了她的身子,歐陽靜一手還拉著他,劉徹看著她,她臉上露出溫和的關懷的表情,劉徹等著她開口,歐陽靜一直都沒有開口,劉徹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立在原處的歐陽靜緩緩的回過頭,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只覺得眼睛內有淚水,他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劉徹的腳步時輕時重,為什麼他會有種說不出口的傷痛,從第一日見到她就已經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一直到今日。他曾經想過,她肚子裡的孩兒能綁住她,可是他如今不想了,她內心心底一直都是想著那個家,他會等,等到她不再想著回家,她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
冬日的風好冷,他沒有防備,那一陣陣涼意一直侵襲著他早已冰冷的心。
當劉徹走進昏暗的宣室殿後,裡面的大將們紛紛跪下,劉徹一個拂袖,他們又站直了身子,劉徹坐在殿上,看著在殿下的他們,除了他不願意看見的韓飛外,其餘的三個將軍,李息,公孫賀,衛青都是他心裡承認的愛將。
衛青一想到今日發生的事,都有點不敢看劉徹,怯怯的上前攤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白綢布,只見那上面畫著薯條紅紅黑黑交錯的條痕,劉徹一個揮手,「你們都過來。」幾個大將一看見劉徹喚他們,都紛紛上前,可是劉徹還是覺得有什麼阻攔一樣,起身,在大將們錯愣的同時席起長褂坐在地上,招手笑著道,「都過來坐下,不要拘束,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快坐下。」
衛青捲起白綢布輯首,衛青最先無拘束的坐下,劉徹給了他一個會心的笑,似乎已經將今日發生的事忘了。
只是劉徹看見,其餘的除了韓飛立在一旁都坐下了,劉徹看了看他一眼,緩緩說道「韓飛,你也坐下。」韓飛聽了他的話,才緩緩的坐下身子。
昏暗的殿內,模模糊糊的看見坐在前頭的劉徹低著頭看著衛青在一旁比著那綢布上的條痕,劉徹邊聽邊頷首,一個君王此時就跟四個大將坐在地上商討匈奴之事。
雖然地板很涼,不過幾個人還是一腔熱情的坐著,殿內一鬧騰後,都開始捲袖試圖甩出點風,不知覺的,不知過了多久,劉徹感覺自己的雙腿都發麻了,微微抬頭,卻看見了衛青面帶倦容的在講著,在一旁的公孫賀已經托著下巴,眼睛惺忪的盯著衛青的動作看,韓飛也是不停的晃著腦袋,時不時的眨一下眼睛。
此時天都快亮了,劉徹看著他們如此為大漢付出,一直講了好幾個時辰,索性伸出一隻手,收拾起了那白綢布,衛青的話被劉徹的動作打斷了,抬頭,有些疑惑的問道「皇上?」
「愛卿們都累了,都回府休息去吧。」劉徹說完,又將白綢布交給衛青,順勢的拍了拍自己的雙腿,難受的起身後,還是聽見了他們底下的稀稀疏疏的聲音「關於皇上親征的事……」
說到劉徹親征的事,他們都是欲言又止的,劉徹看出了他們還在考慮著他要親征的事,想了一會退了一步「朕知道你們都害怕朕會出事,要不這樣吧,李息,你帶上一萬兵隨著朕。」
「臣……臣遵旨。」李息好像領了一個天大的責任,再看見其他的人給他的眼色,李息才緩緩的開口應道。
「皇上幾時出征?」衛青忍不住問了一句。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調息軍隊,後日就出發。」劉徹說完,已經跨步走出殿了,此時天才微亮,那麼巧的看見那一抹日出,只見劉徹欣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