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你……你……怎麼了?」歐陽靜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傻傻的看著她,小紅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嘴唇,蹲下身,發抖著雙手去拾起那些碎片,聲音哽咽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再去給娘娘端一碗過來。」
如不是她反應快,娘娘便會喝下,她怎麼能讓靜妃喝下這碗藥,要是喝下去,不僅皇子沒有了,連靜妃的小命也都沒有了,一想到自己差點就害了兩個人,小手不停的抹著臉上的淚水。
「不喝了,打翻就打翻了。」歐陽靜看著那散落在一地的湯汁,心裡不是可惜,而是納悶,小紅,她到底怎麼了?手還想去拉回小紅的,可是小紅撿起那些碎片,轉身就跑,「娘娘,奴婢告退了。」歐陽靜看著她落荒而跑的身影,撇了撇嘴,絲毫不知道剛才自己差點就沒命了。
「小紅別去了,我不敢自己一個人呆著呀。」歐陽靜的話落下了一會後,還是不見了小紅的身影,為什麼小紅老是要逃啊?好煩,要是綠兒在多好。
呆呆的坐在殿內,環視了殿內一會,四周黑漆漆的,好安靜,莫名一陣害怕,怯怯的躺在了塌上,翻轉過身子,睜著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心裡默默的想著,這麼晚了,他應該不會來了吧?無力的扯著身上的被單,裹住自己的身子,屏著氣,希望能夠聽見那輕輕的腳步聲,一直都沒有聽見,失落得慢慢的垂下眼簾,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夜已經很深了,那門板被劉徹輕輕的推開,看著在塌上裹著被單睡著的歐陽靜,一腳還伸出了塌外,輕笑了起來,手拖住她的腳,用被單掩了起來,坐在塌前托著下巴,好玩的看著她熟睡的臉,她睡著的面容真美。
他本來是不來的,不過一日沒有見到她了,還是忍不住的又來找她了,脫去了自己的靴子,上塌,輕輕將她的身子擁入懷中。
睡夢中的歐陽靜覺得有一種好溫暖的感覺,把她驚醒了,模模糊糊中好像知道了是誰,身子不由的向前傾,緩緩的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靜兒不喜歡朕來?」劉徹勾著嘴角反問她,她沒有張開眼睛,也沒有說話,他動了動她的身子,換了一個讓她比較舒服的姿勢,又抱在懷裡「朕這幾日很忙,剛剛才跟幾個大臣商討了要事。」
「又是匈奴?」歐陽靜小心的問了一句
「不是匈奴的話,靜兒說,什麼事還會讓朕這麼頭痛?」劉徹一手抱著她,一手拉著被單為她蓋上,順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過幾日,還有夠朕累的了。」
「不是有韓飛。」歐陽靜嘟嚷了一句,劉徹隨即不悅了,手上的動作倏然停止,「朕說過,不喜歡你口中吐出韓飛二字!」見歐陽靜又沉默,一股霸道的語氣「從今以後,靜兒不要在朕面前談起韓飛。」
「為什麼?」歐陽靜沉默過後,還不怕死的問他,他吼了一聲「朕,討厭這個名字!」
歐陽靜憤憤的轉過身子,覺得他一下子好,一下子總是對她亂發脾氣,劉徹看著她的身影,責怪自己剛才對她的語氣真的讓她感到不舒服了,溫柔道,「明日朕再差一些御林軍過來甘泉宮,靜兒,這回你可不能再胡來了?」
「不要讓他們來,我討厭他們!他們來了,我還是要他們打雜耍給我看。」歐陽靜故意頂著他的話,劉徹反過她的身子,還想說什麼,突然感覺她的身子也沒有比較豐腴,挑眉問了一句「靜兒怎麼還是這麼瘦?是朕送來的宮女不好?」她的身子還是那麼瘦小,要不是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還真不像是有身孕的女人呢。
「對了,你不是說綠兒在長樂宮嗎?為什麼那次去長樂宮見不到綠兒?」歐陽靜說完,劉徹笑著接著她的說「你以為朕還會讓你跟綠兒碰面是嗎?」抱著她的身子,舒服得都快睡著了。
歐陽靜掙扎著身子,「把綠兒給我送回來吧。」歐陽靜嘟著嘴,一臉的委屈「我好想綠兒呀,小紅雖然好,不過我覺得她怪怪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喝綠兒給我熬的藥湯。」
「恩……」歐陽靜只聽見劉徹輕輕的應了一聲,興奮的喊著,「真的,真的?」以為他真的答應了,誰知道他竟然是閉著眼睛的,動也不動的,睡著了?歐陽靜在他眼前胡亂的晃著雙手,他沒有反應。
他睡在她身旁,一手還攬著她的腰,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儘管他的睡夢中,還是想著把她綁得緊緊的。
歐陽靜盯著他的臉看,這是第一次看著他熟睡的面容,以往君王所隱著的威嚴,今日躺在她身邊,絲毫都感覺不到,歐陽靜心裡默默的想,好像他一直都在放縱她呢,有個皇帝給她撐腰,感覺也蠻好的。
歐陽靜怯怯的伸出一隻手在他一日比一日更消瘦的臉上游移著,他好累,真的好累,不然怎麼會一躺著就睡著了?那麼晚了,還要托著疲憊的身子,來甘泉宮找她。
眼前這個男子,若是在韓琦之前認識他的話,一定會被他迷住的,只是他們兩個,一個是兩千年前,一個是兩千年後。
「你真好。」歐陽靜在他的懷裡,不由自主的吐出這句話。
——
甘泉宮一處陰涼處,只見歐陽靜趴在魚池旁,手上無聊的甩著魚食,她的日子不是逛已經晃得悶了的甘泉宮,不然就是依偎著魚池台,看著那些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魚兒游來游去。
今日很反常,她身邊沒有宮女呆著,那是因為她將那些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的宮女都給遣走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連自己的身子也照顧不了了?更何況,她的肚子裡面還有她的寶寶呢。
一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歐陽靜的臉上就會浮出一抹的紅潮。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歐陽靜忽地抬頭,遠處只看見一抹黑綠色的身影急速的從她這裡走來,那身影好像衛青,想到此,不經笑了一下自己,青兒早就去邊境了,怎麼還會在這裡?
待來人走近,才看清了原來是公孫賀,拂著長褂,一步一步加快腳步的往歐陽靜呆著的地方趕,趕到她的面前,歐陽靜還未說上一句,公孫賀也來不及請安,匆匆的走至她面前「娘娘,您……」看了歐陽靜全身,臉紅氣喘道「您沒事吧?」
「怎麼會有事啊,我過得很好呢。」自從綠兒被劉徹送走後,歐陽靜也很想看見公孫賀了,今日綠兒又不在,他怎麼還會過來?「公孫賀,你今日怎麼來了?」
「娘娘,您還是趕緊向皇上把綠兒要回來吧,畢竟綠兒忠心點,在您身邊,臣賀也安心點。」公孫賀直接說出了心底話。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歐陽靜一臉迷茫的看著他,公孫賀欲言又止。「我早就向皇上要綠兒了,他不給我,我有什麼辦法嗎?」
「臣賀立馬就去找皇上要人。」公孫賀起身,不顧歐陽靜錯愣的表情已經跨步走了,「公孫賀!」
公孫賀加快著腳步,只是看見迎面走來捧著藥湯的小紅又緩緩的停下了,小紅微微的欠身「奴婢參見——」
「你拿什麼給娘娘喝?」公孫賀毫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小紅聽完,明顯身子有些顫抖,微啟朱唇「是給娘娘的補湯。」
「娘娘不喝你送的補湯。」公孫賀一手蠻橫的搶過她手上的藥湯,小紅驚慌著臉,雙手頓時騰空,只見公孫賀沉著臉,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的人!」
「這藥……真的是奴婢……給娘娘的補藥。」小紅瑟瑟的語氣。
「公孫賀,你幹麼欺負小紅?」歐陽靜本來還在餵著魚食,只是遠遠就看見公孫賀攔著小紅,匆匆的走來,呵斥了公孫賀一聲,公孫賀一臉難為情「娘娘,她送的藥,您喝不得。」
「為什麼喝不得?」歐陽靜看著他手上的藥,又看了看在一旁蒼白著臉的小紅,她趁公孫賀不注意之時,將藥湯奪了過來,公孫賀見狀,心急的喊著「娘娘,您千萬別喝!」
「你還怕小紅會害我啊?小紅,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就喝給他看!」歐陽靜索性就舉起藥碗「娘娘!」公孫賀在歐陽靜嘴唇碰及藥碗那一刻,一出手就將藥碗打翻了。
「大人,這藥真沒有問題的,奴婢是自己個兒給娘娘熬的,不是昨日——」小紅的話還沒有落下,反倒是歐陽靜的身子倒下了。
「娘娘!」公孫賀臉色蒼白的扶住她的身子,害怕的感覺她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嚇得趕緊抱起她,「說!你到底在藥裡加了什麼!」
「沒有,奴婢沒有!」小紅刷白的臉,看著歐陽靜她……「奴婢真的沒有給娘娘的藥裡下藥,大人,請您相信奴婢——」
那一聲聲音最後在公孫賀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