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後一聽朱芊靈這話，竟道：「我難道老得很可怕嗎？」
福臨大著膽子朝她臉上看去，見她皮膚細滑嬌嫩，一點也不像活了兩百年的人，簡直就是十六七八歲的小女孩。福臨有些不信，他道：「你在這怎麼待了那麼久？」
如後又哭了，她道：「若非陛下臨走時說的那一句等你回來，臣妾又怎會等那麼久？臣妾明知陛下心裡只有靈月一人，可是陛下吩咐臣妾的，臣妾又怎敢不聽！臣妾在此地日日練功，才熬過了那麼多年。」
福臨一聽此話，便走了過去，將手搭在如後的脈上，探著她的內功，而如後只任他探。
福臨探完後，臉上不再有不解的表情，更多的是驚訝，他走到朱芊靈身邊，道：「她說的應該是真的，她體內的內力至少有兩百餘年了，難怪我們二人不是她對手。」
朱芊靈胸口突然一陣痛，她定定地看著那如後，問道：「你是建文帝的皇后？芷如皇后？」
如後點頭，仍是一臉不解的表情看著朱芊靈，「你不認得我了？」
「你說我是誰？」朱芊靈問道。
「靈月！」如後笑道，「你怎麼了？忘了？」
福臨突然很冷靜的道：「她不是靈月！」
如後一愣，看著福臨，問道：「她不是靈月？」
福臨點頭，道：「她叫朱芊靈，不是靈月。我也不是你的陛下！」
朱芊靈一聽福臨向如後說出真話，一急，扯了下福臨的衣袖，可福臨卻道：「芊靈，要讓她知道真相！」
如後見福臨這個樣子，只當他生自己的氣，她道：「陛下，您不要不認臣妾啊！」她撲到福臨懷裡，淚如雨下，「臣妾盼陛下盼了那麼久，陛下不能就這樣啊！若如此，臣妾活著還有何意？」
福臨心中沒由來的一酸，見朱芊靈眼中也是含著淚，便道：「芊靈！」
朱芊靈見如後這般癡情，同情她的處境，她對如後道：「你所說的靈月，和我長得一樣嗎？」
如後聽朱芊靈這話，又細細打量著朱芊靈，眼中流出一絲不信，慢慢那不信暈開來，染上了她那傾世容貌，她緩緩道：「你……你不是靈月？」她鬆開了抱住福臨的手，再認真地看著福臨，幾欲張口，又合上了，最終狠下心來，問道：「你不是陛下？」
朱芊靈和福臨都一驚，還未答話，如後又道：「你果真不是他！」她道完身子一陣顫慄，臉上血色漸漸褪去，白得如這飛舞的蝶與花般。
朱芊靈見此情，忙道：「如皇后，你別這樣！」朱芊靈想抓住她，可如後卻輕飄飄飛出好遠，她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朱芊靈，口中道：「靈月，你不是靈月！」又以另一種目光看著福臨，道：「真像！你與陛下長得真像！」
朱芊靈看著這些，只覺得那人似不在這塵世間，她施出輕功跟了上去，可如後的輕功已經高她太多，朱芊靈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只是如小孩子追著飛鳥一般。朱芊靈喊道：「如皇后，你回來！」
福臨也跟了上去，他也喊道：「如後，不管怎麼樣，你別走！」
那如後回頭一笑，那笑容絕世，可只那一抹，隨後便是萬般悲愁，朱芊靈心中一驚，那如後已經掐住了她的頸，朱芊靈一時無法呼吸，喉頭如火燒疼。
福臨見狀急了，他道：「你放了她！」
如後卻不理，只問道：「告訴我，陛下怎麼樣了？靈月是死是活？」
福臨看著朱芊靈臉上那痛苦的表情，他道：「我不認得什麼靈月！你別傷了她！」
「哈哈！」如後突然笑了，她用力掐著朱芊靈，對福臨道：「你說不說？」
「啊！」朱芊靈被她那一掐，痛得叫了出來。
「芊靈！」福臨喊道，接著對如後道：「建文帝死了，早就死了，在被燕王逼宮時，就死在火中了！事情都過了兩百多年了！明代都滅了，現在是大清朝！」福臨侵身過去，朝如後推出一掌。
「陛下死了？死了？」如後慢慢鬆開手，跌了下來陷入那一片雪色中，可福臨那掌來不及收勢，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她身上，此時的如後已經沒有絲毫的防備，所有的武功與內功，在得知建文帝死了的那一瞬間全部崩洩，福臨一掌過來，她閉目而受。
朱芊靈大喊：「不要啊！」只那一時，她覺得自己欠了如後的什麼，像欠了幾世一般。可也晚了，如後受了那一掌後，全身發白，連那金鳳衣也跟著白了，一圈白光環繞著她，朱芊靈想上前去，可被福臨一把拉住了。福臨看著如後，慢慢道：「她不行了！」
朱芊靈哪肯聽，她掙脫福臨的手，對如後道：「如皇后，你不要那樣！那麼多年你都過來了，不要啊！」喊著喊著，朱芊靈哭了，她才到如後面前，就被那白光給震開了。朱芊靈眼看著如後慢慢變得透明，幾乎不可見。
福臨忙抱起朱芊靈，對如後道：「你想開了？」
「沒有！不要！」朱芊靈哭喊著，眼前那人是自己朱家的先人，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她去死？朱芊靈對福臨道：「你不要逼死了她！」又對如後喊著：「如皇后，大明沒有滅，建文帝沒有死啊！你不要信他的！」朱芊靈推開福臨，跪下了。
如後看了看朱芊靈，滿眼奇怪，她輕啟已經發白的唇：「你與靈月真的很大不同！」
朱芊靈搖頭痛哭，「我不要你死！」
「等了那麼久，」如後忽然像得到了解脫一般：「世事都變了！只恨……」話未說完，她眼珠子瞪了起來，看著朱芊靈，許久，看不動了。
朱芊靈只看著眼前那女子漸漸的在淚眼中朦朧去了，慢慢不見了，只餘下素蝶翩翩，滿世界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