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來到我家看望了我幾次,每次都會給我買很多吃的東西來,還在我不遠處租了房子,也找了工作。她看著我說:「也好,我們重新再來。」
貓貓本來坐在一旁上網,一聽就不幹了,說:「他現在是我老公,什麼重頭再來?你最好認清現實,他不記得你了。」
莫青只是對著她笑笑,沒說話。
我說:「我真的什麼也記不起來,我只記得我是來找人的,叫小南。小南是誰我都不記得了。小南是誰啊?」
莫青說:「是你的女兒,我們生的,我也是來找小南的。是被人販子拐來北京的。我們不能放棄。」
我只是點點頭。不敢全信。
在十天後的晚上,我剛剛回到家換了衣服,就接到了電視台打來的電話,說是要我明天上午電視台會來人到我家,並問了我家的地址。過了五分鐘,貓貓也接到了同樣的電話。這讓貓貓興奮不已,她對我說:「你一定得配合我,就說我是你的妹妹。」
於是我請了假。在第二天上午,電視台的人準時在十點鐘敲開了我的家門。進來後他們看著我興奮不已,一個男記者先做了自我介紹,說:「我是電視台的外景主持人叫藍天,我非常希望您能去現場參加我們的節目。」接著,他問我多大年紀,問我的職業,問我的收入。當我告訴他我一個月收入幾千上萬的時候,他說:「你一定是這期節目的大熱門。第一,您的樣貌英俊,第二,您的樣貌別緻,第三,您有穩定的收入,第四,您是樸實的農民,第五,您有著責任心。
責任心這個似乎要歸功於貓貓,她在介紹的時候,說我是她的表哥,使勁誇我。而她搖身一變變成了失業找工作的青年。最後記者告訴我說:「您不要一下就找到心愛之人,希望您能參與到我們的工作中來,回去我和總編商量一下,拿你做文章。爭取給你補貼,彌補您沒有上班帶來的損失。」
然後,他又問了我的家庭情況,我告訴他我沒有家(不知怎麼了,對家失去了概念),他高興的說了一句『太好了』,隨後又趕忙向我道歉。貓貓坐在一旁使勁朝我眨眼睛,我說:「你們可以採訪我妹妹貓貓!」貓貓整理了衣服站了起來。就這樣,攝像機對準了貓貓。貓貓說,父母離異,自己和爸爸生活,爸爸養魚。……
下午的時候我們去了電視台,導演和總編見了我們,並囑咐我們,讓我們配合這檔節目,不會虧待了我們。並給了我們準確的數字承諾,每天每人補助500塊錢。我笑笑說:「這比幹工地還掙得多。」總編是個中年男人,禿頂。他聽了這句話後大家讚賞,說:「有美女向你提問,你就用這種對話方式回答。你有著明星的魅力,回答的越樸實越有噱頭。明白嗎?」我點點頭笑了一下。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這就對了。」他開始讓我練歌。我告訴他,我只會唱《來福靈》,並當場給他唱了一遍,贏得了他的掌聲。但是他們不讓我唱這個,非要讓我唱《一天一點兒愛戀》。於是我學了。
貓貓說她也會唱歌,比他(我)強百倍。總編說,女人不需要表演,女人高高在上亮燈滅燈挑男人毛病就行。然後解釋了亮燈就是喜歡這個男人,不亮燈就是不喜歡。最後讓我填表,我填了QQ那一欄的時候填了無。總編說這可不行,我給你申請一個,這年頭不上QQ意味著就是個傻子。
經過了半天加半晚上的培訓(教我怎麼說話,怎麼對著美女微笑,唱歌的時候手和腳怎麼運動,眼睛看著哪裡。),那個男主持人把我和貓貓送回了家,並告訴我們說明早會有車來接我們。回到家後,貓貓打開電腦,讓我在QQ上和人聊天。我驚奇地發現,我打字很快,比貓貓還要快(這得益於我寫小說時候練出來的)。貓貓說:「你行啊老公,你怎麼練的?」
我晃晃頭說:「不知道。」
貓貓開始猜想,說我以前肯定是個有文化的人,說我一定每天坐在電腦前寫資料。然後說我是大企業家。我笑了,自嘲道:「我只是個農民工。」
是的,我就是個農民工,別人、甚至自己都看不起的職業(其實我這是主觀臆斷)。
我突然發現我成了一個面對炮筒舉起雙手的戰俘,是一個最嚴重的失敗者(農民工的職業在我看來是失敗的)。這樣看來,我便給其它失敗找到了毋庸置疑的理由,似乎一切失敗都是理所當然的。拓展開來,這個新的幻想身份不僅僅對於失敗能做出解釋,似乎對任何冷漠、無情,甚至遭受打擊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身份的必須承受之列。既然知道必須承受,突然就變得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必然的過程了。我開始有了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在心裡說:錢小陶,我看你什麼時候是你離開我的時候。
當我對QQ失去所有耐心的時候,我說:「我想在屋子裡走一走。」
我站起身,拿出手機看了看(此時,在貓貓的要求下,那手機早已脫離了那個小皮夾,甚至小皮夾已經被貓貓扔進了垃圾桶,就像丟香蕉皮一樣輕鬆自然。),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了。於是我很順利地走到床前,開始脫衣服。「睡覺了。」我喊。
她踏著拖鞋走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躺進了床裡,她看著我微笑了。我知道,她的微笑代表著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我此刻還像是那個戰俘,而她,此時就像是解放軍在打開戰俘營的大門。我閉上眼睛,感到了解放帶來的幸福。她爬上床來,我開始伸過去一隻手去撫摸她的乳 房。此時,肉體和靈魂之間的那段保險絲似乎已經不純在了,我們把靈魂和肉體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還能清楚地想起她高 潮時那張扭曲的臉和高亢的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