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說道:「人性很招笑。」
夢然媽又來了,看見我臉就紅了。我倒是沒什麼,吃了幾口奶又能算什麼呢?又不是我的錯。她坐在沙發裡,我和夢然坐在一起,夢然拉著我的手。夢然媽一眼就看穿了我們的關係。她說:「小艾,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你別怪我,我只是,只是不願意看到然然和一個老頭子過日子,那樣太委屈她了,我情急下就做了那樣的醜事,你不要怪阿姨,也別看不起阿姨,……」
我趕忙說:「別這麼說,為人父母的心我明白。我沒有絲毫看不起阿姨的意思。你心裡也許會有顧慮,怕夢然今後不再理你,怕我們拋棄你,認為你是個賣女求榮的……,」我想了一下,「我說話直接,您擔待,但我必須說。你怕我們認為你是個賣女求榮的婊 子。其實您錯了,每個人在極度貧困的時候都會覺得金錢最重要,但是一旦達到了溫飽,滿足了多年未實現的慾望後,會突然發現,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最為珍貴。這就是說的,沒什麼喜歡什麼。你很正常,倒是我有些不正常了。所以你沒必要自責和恐懼。」
我看看夢然,回過頭又說:「夢然是個理性、大度、聰明的女孩子,她看問題總是能看到根本。從主觀意識和客觀事實雙重去考慮。比如您那麼逼迫我,甚至類似強 奸,但您的主觀意識裡是想達到贖回女兒的目的,是想讓女兒幸福,想把她從一個老頭子身邊營救出去。你打算犧牲自己的身體換回女兒的自由。她只會覺得您偉大,而不是齷齪不堪。阿姨,我和夢然都不是糊塗人,明白您的用心良苦,您就放心吧。我們依舊尊重您。房子有了,女兒愛您,您以後就擎等著享福吧。找個愛你的人,一起過日子。」
夢然打了我一下:「就你瞭解我,討厭,我在你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夢然母親此時竟然哭了,哭了一會兒對我們說:「我要結婚了。」
我一聽愣住了,和夢然對看了起來。夢然問:「這麼快?誰啊?你可別亂找個就結婚,結婚可是大事情。」
夢然母親說:「其實你認識,是每天在樓下修自行車的老張。老張一直喜歡我,以前經常幫助我。十幾年了,我連手都沒讓他碰過,結果他十幾年一直對我這麼好。我有了房子後突然發現,我喜歡老張。我腦袋裡只要一想起他我就笑。
她真的笑了,笑得很甜。
夢然抱住她媽說:「張叔叔對我也很好呢。我記得小時候總是她帶我玩兒,然後給我買糖買冰糕吃。張叔叔如果做我爸爸,我舉雙手贊同。」
夢然的媽媽一下變了,從一個妓 女一下變得高貴了起來。這是金錢的作用。我現在突然發現,改變一個人的價值觀最好的辦法就是滿足她那最難填的欲壑。填滿後,她便會靜下來,才會去考慮其他對自己有價值的東西。我毫不懷疑地想,如果沒有我那五十萬,夢然媽媽的心裡還是只有房子,為了這一目標,她絕對會不擇手段。出賣自己和女兒。她甚至會把女兒嫁給一個殘疾的富二代來滿足自己的慾望,還會安慰自己,給女兒找了個好人家,一輩子不愁吃喝,不愁住行。因為在她那時候的價值觀裡,金錢絕對是第一位的。我毫不懷疑。
好險!幸虧遇到了我,也許我真的不是害了夢然,而是救了她。帶她走出了陰霾,見到了陽光。我此刻覺得欣慰了,我變得毫無顧慮,對自己沒有了一絲的責備。輕鬆極了。
夢然出去買吃食去了。我陪著她坐在沙發裡。她拉過我的手,看著我說:「小艾,我們夢然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氣,你要好好待她。我名聲不好,自小這孩子就不愛說話,把所有心思都藏起來,她想什麼別人誰也不知道。有時候難免會做一些你難以理解的事情,你要擔待她。」
我笑著說:「阿姨,她想什麼我知道。她的心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能懂了。」
「那我就放心了。哎!沒想到這死丫頭這麼命好,找了個懂她的人,還這麼有本事。」
本事?呵呵,我在心裡笑笑。原來這個社會金錢就是本事。我只是個烤紅薯的,只是擁有大量的金錢而已,她卻認為我有本事。我要是有本事是的就不會瘋了。我有個屁的本事。我只是一條可憐蟲,在泥土裡掙扎的可憐蟲,我很想見見陽光了,我在努力掙扎著。但我發現,我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一陣風吹過來,樹葉劃過了窗戶。我走過,抬起頭,看見一群大雁飛向了南方。又是秋天了。我對時間的概念開始有些在意。我怕過年,因為過年了就意味著我又老了一歲。我不是小伙子了,而是個中年人。
我說:「阿姨,你能和我說說夢然的父親嗎?」
「他?」她晃晃頭,說道,「她是我最愛的人,但是他很窮。為了娶我去搶劫過路的運煤車,結果被撞死了。這事兒別和夢然說,就當她沒有父親。」
我點點頭,扭過頭笑笑:「你也有過真愛,每個人都有真愛。」
夢然打開了門,提著滿滿的兩袋子酒菜。進門就喊:「燕玲,別玩兒了,快來幫我,累死我了!」
燕玲小步跑出來,作揖道:「少奶奶,奴婢來啦!」
夢然拍了一下肩膀,順勢一推:「去你的!」
燕玲看著我笑著說:「公子,少奶奶欺負人。」
我說:「你一天懶得和豬一樣,是該鞭策一下你了,不然趕年只能宰了你,不然沒用處。」
「你才是豬呢。」她哼了一聲,「我姐夫咋就撿了你這麼個瘋子呢。說你瘋吧還比猴子都精,說你不瘋吧,整天說著瘋話。」
我想起了那段日子,自己都覺得好笑。是啊,我把那個平靜的村子攪得一團糟,死了好幾個人。也許這才是正常的,人就應該爭鬥才能過下去。現在那村子又太平了,不知道下一次爭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華子這個大隊書記能當多久。
我還知道,華子是殺人犯,我是幫兇。想到這裡,我沒有毛骨悚然,而是笑了。這又能怎麼樣?沒人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