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廠的時候代敏親了我一口就下去了,她沒有急著走,而是站在那裡朝我揮手,我笑笑就走了。到了老廠的時候,發現人都走乾淨了,只剩下立芳在玩連連看。她告訴我,說靈子和小狐仙兒去逛街了,叫她去她沒去。
正巧這時候電話響了,是小沫打來的。她要我去一起吃飯。我琢磨著自己去不像那麼回事,就對立芳說:「走,哥帶你去吃飯。」
立芳一聽滿心歡喜,趕忙關了電腦隨我走了出來。我開車到了門外等她,她鎖好了門。
我按照小沫的遙控指揮,把車開到了郊縣的一個山坡上,開進了一個叫半山腰農家樂的大院裡。這個院子佈置的很像一個大戶人家,院子裡有一小片竹林,山泉水被引進院子又從院子裡流出,在院子裡留下了一個清澈的水池,裡邊養著各色的魚。
小沫和親九成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裡向我們揮手,我帶著立芳走了過去。小沫一見到立芳就陰陽怪氣地說:「艾廠長,換女朋友了?」
我說:「這是利民妹妹。」
接著立芳介紹了自己,小沫也介紹了自己。秦九成微笑著看著我,對我說:「總聽小沫提起你,上次匆匆一面,也沒說上話。我感謝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小沫。」
我說:「誰碰上這事兒也不會袖手旁觀。我們是好朋友。」
秦九成遞給我了名片,我這才知道他是個律師。我說:「你倆都是玩兒法律的,這我就不怕了。咱法律界有人兒!」
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小沫上來就一句:「誰是你的人兒?!」
我一下呆住了。開始覺得這的確是鴻門宴。這丫頭叫我來就是想折磨我的。也怪我活該,誰叫我當時起色心親了摸了她呢。我一笑,沒有說話。看看立芳,立芳瞪著眼看看小沫又看看我,在琢磨著什麼。
僵局是秦九成打開的,他笑著說:「艾總,咱喝點兒什麼?」
「給他喝尿。」小沫說。
我嘎吱嘎吱撓了幾下頭皮。秦九成說:「喝啤酒吧。」
「中。」我說。
我不敢看小沫,我不敢多說一句話了。我怕她找我麻煩。我明白,一個人如果想找另一個人麻煩,什麼都是毛病。所以我一直低著頭。沒想到這樣還是有毛病。小沫用手指敲著桌子說:「嘿!犯什麼錯誤了?低頭認罪呢?」
「不是。」我不得不抬起頭看看她,笑了一下。
「好笑嗎?」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笑?」
「不是。」我只能不笑了。
「你什麼意思啊?擺著一副苦瓜臉給誰看啊?我哪裡得罪你了?」
「不是。」我說,「這麼著吧,我就是個泥人,你過來給我捏個姿勢,你怎麼滿意怎麼捏。我保證不動就是了。」
這時候秦九成說話了,她說:「小沫,你過分了啊!」
立芳瞪著眼結結巴巴說道:「這,這,這是咋,咋回事?啥情況?」
我看著小沫,眼皮都不眨一下。她也瞪著我。立芳急切想弄清楚狀況,對秦九成說:「秦律師,洗手間在哪裡啊?」
秦九成說:「我帶你去。」
他倆走了。我發現秦九成不可能把小沫當做戀人的,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戀人做出此等帶有曖昧的過激行為。明擺著就是在給自己戴綠帽子呢。我決定不開口,至少是不先開口。小沫似乎也是在賭氣,就這樣瞪著我不說話。
服務員搬來了一箱啤酒,然後問我們打開不打開。我們就像雕塑一樣,沒有理會她。但她還是打開了。小沫抓過一瓶往自己的被子裡倒了一杯一口氣干了,把酒杯重重戳在桌子上。我也學著喝了一杯。就這樣,我們就這樣連著喝了五杯。
立芳和親九成回來的時候我們正在喝著第六杯,桌上已經擺了四個空瓶子。親九成和立芳就這樣看著我們喝,小沫總算在喝到十二杯的時候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就往外走,指著我們說:「誰也別跟來。」
秦九成問:「你去幹嘛?」
「尿尿。」她說。
她沒有去廁所,而是走出了大門。過了老半天也沒見她回來,我們三個都盯著大門,立芳沉不住氣了,說:「我去看看吧。」
我一把拉住了她,起身道:「我去吧。」
我走出大門四下打量,沒有找到她的影子。我有些著急,開始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旁邊有個磚垛,我走過去的時候發現她靠著磚垛抽煙呢。我問:「叫你咋不應聲?」
她把煙頭一扔,一下下推我的肩膀,「要你管?誰叫你來的?我說不叫你跟來,你沒聽見嗎?你怎麼不聽話?說呀!」
我被她推得一步步後退,一直被她推到了一株竹子上。我說:「你瘋了?!」
「我瘋了,我就是瘋了。」
我一把抓住她推過來的手腕,往下一摔說:「你瘋吧。我搭理不起你成了嗎?」
我剛剛走過她的肩膀,她卻一把從後邊抱住了我。說:「你不能走。你不能和別人結婚。」
我知道,她哭了。她趴在我的後背上哭個不停,我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濕濕的,熱熱的。她說:「你怎麼就不選擇我呢?我哪裡不好?我其實很溫柔的,你感覺不到嗎?我們在西藏的時候,你沒覺得我是多麼的溫柔嗎?」
我說:「我不是好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壞。我是個花心大蘿蔔,我可以算得上流氓了。我是流氓,你是警察,我們不是一路人。」
她轉到我的面前,仰著頭。淚水掛滿了臉蛋兒。然後抓住我的雙臂開始晃了起來。她說:「艾文,你仔細看看我,你看看我哪裡不好。你看仔細了。」她撲進了我的懷裡,「你走了誰還能保護我啊。我不會放手讓你走的,這輩子絕不。」
兩個中年人在不遠處指指點點,倆人還在打賭我們是什麼關係。這把我氣壞了,我對他們喊:「看,看什麼看!找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