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仙兒說:「咱不去。他叫你沒好事兒,也就是叫你當弼馬溫。」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她問:「你是誰?」
「我?」小狐仙兒愣了一下,說:「我是妲己。一直愛你的妲己啊!」
「妖精!」我又點點頭。「我記得是有個小狐仙兒對我很好。應該是你吧。」
小狐仙兒說:「是我是我。艾文哥,沒想到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我很感動。」
我撓撓頭,一擺手說:「不玩了,我餓了。給我整點兒飯。」
「啥?」
我對她說:「胡麗,小狐仙兒同志。我說我餓了,給我整點兒飯。方便麵,臥倆雞蛋,煮兩包,我要康師傅的。別放裡邊的調料,我不喜歡那味道。放點蔥花就行。」
小狐仙兒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後眨著眼睛說:「艾文哥,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我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抬得高高的。說:「別考驗我的耐性了。做好當我老婆的準備吧。」
小狐仙兒笑了。她大喊:「爸爸爸爸,快醒醒。艾文哥好了。」
父親猛地睜開眼睛,做了個起身的動作。卻沒有起來,坐在那裡說:「好了就好。你們聊吧,我去睡覺了。」
父親說完走了出去。小狐仙兒開始去給我煮飯了,不一會兒,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端到了我的面前。我一邊吃一邊看看時間,的確不是清晨,是中午。譚小雨走了進來,看著我笑了。我問她我幾天了。她說才三天,這次時間短。看來病情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靈子也走了進來,神情頹廢。我開始安慰她說:「別想太多,開開心心活下去。」
她說:「我什麼都沒了。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我說:「以後我當廠長,你當廠長助理。怎麼就什麼都沒了?你還有明明,還有廠子。」
靈子想說什麼,剛張嘴小狐仙兒就打斷了。我放下飯碗問:「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靈子還想說,卻沒說出口憋了回去。我不得不逼她了。我說:「有話就說,我最不喜歡吞吞吐吐的。」
靈子突然抹起了眼淚,倒是說不出來了。譚小雨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前。她說:「艾文,我和你說吧。開發商要你們換合格的原料重新加工,還要保障工期。這一返工肯定要延誤工期,損失的原料就不說了,光賠償款按照合同上你們就要賠幾百萬。你們的廠子恐怕要破產了。」
我端起碗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想著對策。這事兒是怪我們,開發商做得也沒錯,合理合法。但是似乎不合情,在人情上似乎說不過去。我也看過那窗戶,雖然單薄一些,但用起來還是沒有影響的。只要滾輪、密封膠條,密封毛條都用最好的,還是沒問題的。
我說:「事情不是沒有迴旋餘地的,我明天就去找開發商協調下,我們少賠一些錢,盡量趕快施工,不要耽誤工期。這批門窗沒有什麼大毛病。估計他也得講情面。人怕見面,樹怕扒皮。見面後商量下拿出個都能接受的辦法。我想他也不至於那麼願意看著我們破產吧。畢竟是合作的,不是競爭的。」
我一笑後又說:「這麼大的事情幹嘛想瞞著我啊?」
譚小雨說:「小狐仙兒怕還刺激到你。」
我一拍小狐仙兒的頭說:「傻丫頭,這種事怎麼會刺激到我呢?」
靈子說:「艾文,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有你在,我就踏實了。」
我看看她,大大的黑眼圈,面色發黃,人也瘦了很多。我說:「你去休息吧,看你這幾天估計沒休息好。吃點兒飯睡一覺。睡醒了人也精神了。主意也就多了。」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後走了出去。我下了床,走到院子裡。這時候一輛出租車開了進來,車上下來的是靈子的哥哥和嫂子。他一來就開始對我皮笑肉不笑的。我看看他,問道:「你丫笑什麼呢?」
他說:「我來幫我妹妹搭理這裡的生意來了,我妹妹現在沒什麼親人了。我只能受累了,所以,」他頓了頓後說:「所以就不用你這個外人操心了。」
我說:「我數三個數後,你最好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保證你媳婦兒認不出你。」
「你還敢打我怎麼著?我還就不信邪了,看你敢打我試試。還沒王法了!……」
我開始數,剛數到二,靈子從房間裡跑了出來,在走廊裡對著樓下的我大喊:「艾文,不要理他。」
她登登登登跑下樓,舉著一份遺囑說:「哥,你看看,這廠子是誰的。這不是我的,是艾文的。艾文不把我趕出去就不錯了,你還打理什麼生意啊你!你還是管好自己那些事情比較好。」
她哥看看遺囑,然後指著我的鼻子說:「好小子,有你的。」
靈子伸手要回了遺囑,對她哥說:「你走吧,以後爸媽和我過。不回你家了。你賣的爸媽的房子錢我也不和你要了。」
她哥還想發橫,她嫂子一拽他的胳膊,滿臉堆笑地說:「謝謝你靈子,我們這就走。」
看得出來,這位嫂子是個圓滑的人。知道干預這裡生意無望,便開始變成了笑面虎。她也知道,把靈子惹毛了,朝他們要房子錢也不是不可能的。相信她也知道我是不好惹的牲口,惹火了我,打死她老公我不敢,但打斷她老公一條腿我還是做得出來的。
我說:「大哥大嫂倒真是一片好心來幫忙打理的,不過我這裡暫時不缺人手。不知道以後二老的撫養費你們打算承擔多少呢?一個月一千?八百?不如五百吧。」
嫂子說:「艾文真會開玩笑,靈子咋會在乎這幾個錢呢?」她對靈子笑著說:「你說呢靈子?」
靈子沒搭理她,而是對她哥說:「哥,當年我嫁給俊文都是為了給你買房結婚。我想不到你這樣對我。當年要不是你,我一定會嫁給艾文的,我也到不了今天這個地步。我沒想到的是,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僅不安慰我一句,來了就要霸佔我的家產。多虧我公公想得周全,說他死後我一個弱女子會挨欺負,早早就寫了遺囑交給了我。把一切都托付給了他信任的人。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欺負我的人竟然會是你。現在想起來,我公公仿的第一匹狼就是你。他看人真的很準,看準了你,也看準了艾文。」
靈子說完一堵嘴就跑上了樓。我抬頭看看。靈子的父母趴著欄杆正擔心地看著樓下呢。要不是有這兩個老人,我肯定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打他一頓。我一伸手說:「請離開吧,我這裡今天不管飯。改天你們帶著禮物和孝心來的時候,我必定備下好酒好菜招待你。」
他哥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嫂子卻還是一臉的笑容,說:「我們這就回去,對不起哈!對不起!」
他們走了後,我上了樓。去了以前老東家的屋子。一進去,就看見靈子坐在沙發上哭著。兩個老人低著頭不說話。這是在為兒子感到慚愧呢。靈子這時候說:「看看你們的好兒子。我公公屍體還熱乎著呢就來搶我的家產了。當初都怪你們,不然我肯定嫁給艾文了。我也成不了寡婦。多虧我公公精明,不然我的家產就要被你們家霸佔。」
她爸說:「說的難聽的,啥你家我家的。不都是一家人嗎?」
「屁!」靈子說,「我哥拿我當一家人了嗎?」
「他也許是一片好心,怕你忙不過來。」他媽辯解說。
「我看你們還是和我哥過去得了。還替他說話呢。屁一片好心,來了就趕艾文走,這是一片好心?他懂得鋁合金嗎?他有本事管理一個廠嗎?他能服眾嗎?他一個外行他能管誰?他就是來管錢的。」
我趕忙打圓場。我說:「老東家就像我父親,俊文就像我親兄弟。二老也不要多疑,我也是受老東家的托付代管,最後還是要交給明明的。本來我應該現在就把廠子給了靈子,但是我答應了老東家我就不能食言。希望二老諒解。」
靈子白了他們一眼說:「艾文,不用和他們說。倆老糊塗。也沒多老啊!還不到六十就糊塗了,整天向著他兒子說話。也不知道他兒子給他們灌了啥迷魂湯。剛才你們也聽見了,一個月五百生活費都不給你們。虧你們把自己房子賣掉了。現在好了吧!無家可歸了吧。最冤的就是我,當年把我賣了,這下可好,你們沒地方去了還要我養你們。照這麼說是不是應該把當年賣我的錢還我呀?連本帶利,帶升值的起碼也有十萬了吧。……」
靈子的嘴就是厲害,我看我要是不阻止說起來就沒完了。我說:「別說了。老人的心思你不明白的。」
靈子說:「不說了。」她突然笑了幾聲,對她的父母說:「你們就安心住著吧,看我怎麼孝順你們。」
我說:「這話說的!聽著瘆得慌!」
靈子爸說:「你爸你媽給你添麻煩了。」
靈子說:「當年那麼狠心,把我賣了。我這一輩子的幸福就這麼被你們毀了。」
我說:「沒完了是吧。我給你封個頭銜叫快嘴老婆得了。一件事兒翻來覆去沒完沒了,就像驢拉磨,一圈又一圈來回說,有意思?我是聽夠了,你說吧。我出去走走,看看倉庫去。」
靈子說:「我和你去。」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大串鑰匙,邊走邊說:「要是不認識這些鑰匙,開門都要開好一陣呢。」
走進倉庫,鋁材堆積如山。我意識到,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批料處理了,不然壓都會壓死。我一下想起了立芳來,我答應過她把她弄城裡來的。我說:「我妹夫的妹妹想進城,過幾天我讓她過來給咱看倉庫來,記記賬什麼的。你自己記賬容易出錯。以後你記會計賬,她記倉庫的賬。哪裡不對你倆還有個比較。也不會出錯了。」
「她能行嗎?」
我一挑眉毛說:「怎麼不行,正經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初中畢業生呢!算術好,再說了,這年頭算術也沒啥用,電腦自己就會算了。來了後,我讓小狐仙兒培訓她幾天電腦就能上崗了。絕對可靠。」
靈子說:「這倒是。就算再精明的人,不和咱一條心也是白搭。」她又說:「你是不是快和小狐仙兒結婚了?」
我說:「還說不准啥時候呢。不過我確實挺稀罕這丫頭的。」
她說:「你喜歡就好。千萬別勉強自己。像我一樣就只能抱憾終生了。」
我說:「你別太悲觀。」
「那你,你以後還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還真的難住了我。該怎麼回答呢?我沒有回答,只是一笑。靈子突然抱住了我,把臉貼在了我的胸前,就像一隻小貓一樣蹭了幾下。我摸著她的頭髮說:「別發愁,難關會過去的。」
她說:「這樣吧,讓小狐仙兒來這裡上班,給我當出納。這樣一來,管錢的,管物的都是自家人了。心裡也踏實。」
我說:「也行。就是不知道她願意不願意來。」
「肯定願意來。你想想,每天在你身邊,能不樂意來嗎?只是我以後可就苦了,和你說話都要加萬分小心。」她抬起頭說,「不管了,還是以大事為重。我要把精力放在事業和孩子身上。」
她這句話讓我輕鬆了不少。我說:「對,一切為了孩子。我們去把明明接回來吧。」
我問靈子,小惠知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靈子說沒告訴她。於是我打通了小惠的電話。小惠就開始抱怨我這幾天怎麼不去接孩子。我說太忙,又說這就過去把明明接回來。她說在幼兒園呢。
在這個下午,我去接了明明和小北。接出來後,小北就吵著去找爺爺。我告訴小惠,把小北帶到廠裡了。她說她也來,還說別做飯了,她帶一些飯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