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看看我，又看看小惠。嘻嘻笑著叫了聲爺爺。父親開始看我。我說：「爸，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但小北確實是咱家的孩子。」
父親說：「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鼻子嘴到眉眼都是艾家的專利。」
他伸出雙手說：「讓爺抱抱。」
小北撲了過去。於是父親算是有事兒干了，開始帶著小北玩兒，不知疲倦。吃了午飯後，父親把我叫到屋子裡，讓我和他說說事情的經過。我大概說了一遍，但我沒敢提靈子，只說是處對象，處著處著不合適就分開了，我就回家了。不成想她懷孕了。再回來的時候孩子都這麼大了。父親說：「你真造孽。這下咋辦啊？」
我說：「現在挺好的。我們關係挺好的。」
「這事兒你得好好掂量。」
我說：「沒啥掂量的。按原計劃，和小狐仙兒結婚。」
小狐仙兒和小北玩得很高興，笑聲填滿了整個房子。
事情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沒想到就在這天晚上靈子就打來了電話，說老東家在下午的時候突然病了，還住到了醫院。剛才說要見我，要我快去。我一聽就知道這事情很緊急，感覺到靈子很慌亂。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上了車。把車停下後跑去了靈子告訴我的病房。到了的時候，醫生正在搶救，不一會兒搶救停止了。我們從大大的玻璃裡看到醫生給老東家蓋上了白布。
醫生們走了出來。女醫生摘下口罩對我說：「怎麼是你？還認得我嗎？」
我一笑：「認得。」
她是那個給我治過病的女醫生。
我抓住她的手，含著淚問道：「我大伯怎麼死的？」
她看看我，然後看看靈子。說：「我太好說，跟我走，我們去拿化驗報告。」
拿到化驗報告後，她眉頭皺了一下。隨後眼睛瞪圓了。喃喃了一句：「怎麼可能？」
我坐在她的對面，問道：「怎麼了？」
她又揉揉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問：「老爺子有糖尿病嗎？」
靈子說：「沒有啊！」
女醫生對我們說：「導致老爺子死的直接原因是血糖過低。太低了。」
「我不太明白。」我說。
女醫生說：「這事件蹊蹺。還要給老爺子做一個血液化驗。看看是不是胰腺過分分泌胰島素造成的。但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為了嚴謹還是要這麼做。」
接著她開始給我們簡單地闡述了再次驗血的目的。她說胰腺只要分泌胰島素，必定分泌同數量的另一種物質，簡單叫做C，把胰島素叫做A。如果血液裡A大於了C就是有人為干預，如被注射了大量胰島素。如果A等於C，就說明內分泌出現了問題。
我大概聽懂了，我說：「那就做化驗吧。」
她搖搖頭說：「交給法醫。他們專業。」
我一聽腦袋閃了一下。這似乎成了一件謀殺案了。我這才發現邱獻國不在，問靈子：「邱獻國呢？」
靈子說：「提他幹啥！昨天來了一下，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問：「你是不是離開過？」
靈子說：「我去買飯離開過，怎麼了？」
我問：「大伯是怎麼病的？」
靈子一聽頓時哭了起來。她告訴我，工地上出事了，邱獻國那混蛋買回的鋁材比規定的薄了零點二毫米，開發商發覺了後就讓我們停工了。老東家和邱獻國吵了一架後就氣得病倒了。
我腦袋裡一下就有了邱獻國拿著注射器往吊瓶裡推胰島素的情景。我拍拍腦門，想著邱獻國為了掩蓋事實，殺死了老東家，然後沒人去追求他的責任了。這就是動機。也是個誘因。主要原因是多年擠壓下的怨氣。我說：「狗雜種！肯定是他。我去整死他。」
靈子一把就拉住了我，緊緊抱著我的腰不放。醫生呆呆地看著，靈子對她喊：「快過來幫忙，這是個瘋狗。會出人命的。他要去殺人。」
女醫生一聽跑過來一下抱住了我的脖子。倆女人的力氣在這時候真的不可小覷，不僅令我動彈不得，後來靈子乾脆一抱我大腿把我放倒在地了。女醫生騎在我的身上說：「快說，你冷靜了沒有。」
我看看她，深呼吸一下說：「你這種姿勢我怎麼冷靜？」
她毫無顧忌騎在我的腰上，完全忘記了女性應有的矜持和羞澀。我這麼一說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然後起了身紅著臉坐在了椅子裡。我對靈子說：「報警吧。」
刑警大隊的人來了，我先看到了隊長，身後就是小沫。她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我也是覺得有些詫異。怎麼每次都能遇到她呢，真是我的冤家。
初步瞭解了情況後，法醫來了。而我倆被帶去了刑警大隊。小沫又開始詢問我。她問：「你為啥懷疑是邱獻國？」
我開始慢慢陳述，但我沒辦法不對我和靈子的關係遮遮掩掩。小沫職業的嗅覺相當靈敏。她說：「你不配合我們，不說實情，我們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於是，我開始說實情了。我把做過的看到的，從一開始我到了這廠子，到俊文死，到我怎麼離開，到我怎麼又回來。老東家的想法，靈子的想法，邱獻國的表現，老東家病的原因，我和靈子的曖昧關係。我一一都說了。
小沫寫著寫著就把筆摔碎了。流著淚看著我說：「你，你，你怎麼……」
我說：「怎麼？你說我怎麼？我有什麼辦法？我有選擇嗎？我當初喜歡靈子，可是我沒錢。我還想喜歡她，還沒錢，我能怎麼樣？」
「這種喜歡錢的女人值得你喜歡嗎？」小沫就像個孩子一樣，說著幼稚的可笑的話。
哪裡有不喜歡錢的人呢？在我的思維裡事物是極端的，不喜歡就是不在乎，可有可無。那麼，誰見過有人把錢撒在大街上喂老鼠呢？答案是否定的。錢，誰都喜歡。
我不屑地一笑道：「有不喜歡錢的嗎？要是有，我還真的會義無反顧地對她好一輩子。可惜我這麼多年了，一個也沒碰到。都是因為錢，該死的錢，離婚的離婚，分手的分手。都是因為錢！說著喜歡我愛我，嫁給了別人。我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