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尋找我到了如此境地的原因。不知道從哪裡看到過這樣一段描述——
對眾多女色有著強烈慾望的人可以歸為兩種,第一種是把所有的女人幻想成一個女人去追求,這個女人是完美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起碼,是在他們的心裡真實存在的,也會一直存在下去,具有長期的生命。還有一種,則是迷戀於形形色色女人的身體,在身體與身體的接觸中尋找著不同,被這種慾望引導著不能自拔。
嚴格來說,任何男人都會在這倆種人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我應該屬於第二種。因為這種會在和女人做那種運動裡找到快樂,並會一直延續下去。
第一種呢,那是一種痛苦的過程,在和女人在床單上滾動了幾天或幾個月後,他們會發現,這種女人完全不是心中的那個人,會看到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於是,他們會再去尋找理想中的那個女人。
而第二種,我這種則會相反,我們會從每個女人身上找到她們的可取之處,並深度迷戀,是活在欣賞當中的。這種欣賞不帶任何的比較成分,根本沒有標準,我們會因為她們頭髮的不同,眼睛的不同等等而感到滿足。
如果要給這兩種人分開做個定性,那個第二種應該算是積極的,第一種不用說,是消極的了。
我就是這種對女人從來不帶有主觀理想的男人,我想要的無非就是女人本身的美麗之處。我從來不會失望,這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平等不正常,憑什麼就沒有一次失望呢?世界任何事物不都是對立的嗎?黑和白,美和丑,善和惡……
其實,這種類似欠賬的形態是第一種人去償還的,不違背這種對立的理論,只是加大了範圍把男人歸為了一個整體。
這種從不失望給人的感覺裡多多少少帶上了齷齪可恥的印象。樂此不疲裡的樂,是人們譴責的根據,紛紛指責這種樂是恬不知恥。反而會給帶有悲痛感覺的第一種人傍上浪漫的因素。
是的,第一種人在悲痛欲絕找不到理想的如神一般的女色的時候,也會用這樣的理由坐在河邊或者山頂無言的抒發自己的浪漫情懷。這也是他們不停尋找女色的理由,並認為自己是高尚的,這是一種對浪漫對美的追求。最後,便有很多女人迷戀上了這種放縱的理由,甚至在做著那種運動的時候還免不得多愁善感一番。
而我,恰恰是人們指責的對象,放蕩不羈,甚至說成是荒淫至極。我需要做的就是抑制這種慾望。但是這似乎很難。因為沒有別的路可走,不做第二種就只能做第一種了。那我甘願維持現狀。
慾望無法抑制,我只能抑制行為。不再讓自己陷入同樣的危機。我覺得,我成熟了。是真的成熟了嗎?也許這也只是個假象而已。是在欺騙著自己。
我問小狐仙兒說:「我還要多久出院?」
小狐仙兒說:「估計快了。」
我說:「我們出去走走。」
於是我們坐在了醫院外的長椅裡,我看著天空飄落的樹葉,看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被一個姑娘推著。看見了門口被抬進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看見了提著一袋子水果的女子。……
小狐仙兒突然說:「艾文哥,你愛我嗎?」
我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是啊!我愛她不呢?我摸摸她的頭髮,然後摸摸她的臉。她慢慢靠在了我的懷裡。我決定說實話:「我很想愛你,也願意愛你。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能力。我怕傷到你。你也知道,我……」
「別說了艾文哥。我明白。盡心盡力是標準,而不是做到什麼程度。記得這話你以前說過的,經常說。」她說,「我很知足了。」
我問:「王鵬是不是把婚都結了?」
「今天,就在今天。」
我說:「我說怎麼沒來看我呢。在辦人生大事。」
「他要來,我沒讓他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少婦走了出來,坐在我們不遠處開始哭泣。小狐仙兒說她好可憐,肯定是死了老公。我說:「生老病死自然現象,哭呢,也是自然現象。莊子的老婆死的時候,莊子就沒哭,該怎麼過怎麼過。他的朋友就說,你妻子為你養育兒女,含辛茹苦的,你怎麼一點不悲傷啊?他卻說,生老病死,自然現象,我悲傷她也活不過來。於是他的朋友開始說他不懂人世情理。到底是莊子的真理是真理還是人世情理是真理呢?」
小狐仙兒說:「人家是聖人,自然和常人不同。」
「看來,做聖人容易被人理解為瘋子。」
「我們就做普通人,我給你生孩子。我們一家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就好。不需要什麼真理,只需要快樂。」
「這才是真理,是大智慧。」
「你誇我我會驕傲的。你把我慣壞了後可不能罵我。慣著我就要慣我一輩子哦!」她抱著我的脖子開始晃來晃去。
第二天我出院了。小護士還送我了一個花籃。回到家後,吃了晚飯,我在西屋開始看書。小狐仙兒在屋簷下的洗澡間裡洗了個澡。沒有熱水器,只是靠著在屋頂的熱水袋僅存的餘溫。進來的時候凍得嘴唇都青了。我趕快用被子裹上了她。
她說:「艾文哥,你每天看書看不夠?」
我說:「這裡邊讓我懂得了很多的道理。卻發現懂得這些道理後反而更加的迷惑了。我成了書獃子。我必須要從書裡找出真理,找到答案。活得明白些。」
小狐仙兒親了我一口,大大咧咧說:「我支持你。你懂了我就不用懂了。」
我又看到了很晚。小狐仙兒一直看電視,最後把電視看成雪花了。她卻睡下了。我看看表,已經兩點了。我關了電視,合上書。滿腦袋都是書裡的那些帶有哲理的話。
我鑽進被窩,我很想睡著,但就是睡不著。瞪著眼睛看著被月光打亮的窗簾。小狐仙兒動了動,然後抱住了我。我說:「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