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個很不對勁的想法，我覺得這都是我用那八十萬換回來的，這太貴了！我開始對我的這種想法批判，這是一種小人的想法。是對好意的一種褻瀆。我發現我的內心是灰暗的，這似乎很不和諧。我必須擺脫這種陰暗的世界，讓自己快樂起來。可是這真的很難，我習慣於把主觀意向用客觀事實去衡量，這似乎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她對我好，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還不是我給了她那麼多錢嗎？假如我是個窮小子，卻窮盡所有幫助她。她會對我這麼好嗎？不可能的，她甚至看都懶得看我一眼。由此可見，愛情這東西是可以花錢買來的。
我之所以會和王美麗一次次在那床上滾來滾去，不也是因為她的金錢嗎？是這樣嗎？我突然迷亂起來。我開始有些捋不清我和美麗的關係，看不清事情的本質了，由此，我也開始對剛才的想法產生懷疑。我不知道我和夏未央之間的關係到底該如何定型了。我問：「如果我是個糟老頭，願意出八十萬給你。你會和我睡覺嗎？」
「當孩子面說這個幹嘛？」她白了我一眼。
「我想知道。」我急急地想知道答案。
她說：「會！但是會是一種類似白紙黑字的協議，有一個時間限制，不會有任何感情摻雜其中。」
我說：「如果我要求你和我睡覺呢？」
她說：「恰巧你沒有要求。所以沒有如果，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現在我如果要求呢？」
她站在我的面前，慢慢抱住我的身體，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小聲說：「現在的性質變了，已經不是交換。」
小蝦米在那邊嘻嘻笑著拍手。這時候護士進來了，夏未央趕忙放開了我，這時我才發現她竟然哭了。她趕忙擦了眼淚。我急忙對護士笑了笑。沒想到小護士白了我一眼，說道：「沒見過你這樣當爸爸的，女兒病了這麼久你才露面。老天爺瞎了眼，怎麼不打雷劈死你啊！」
「我，」我用眼睛瞪著她說，「我，……」
「你你你，你什麼你？你還有理了！」
我苦笑一聲。很矛盾地心裡熱了一下，無比舒服。這種舒服源自她已經承認了我是小蝦米的爸爸。我得到這種承認是我想要的結果，從而忽略了那惡言相加。我說：「對，禍害遺千年。」
「真沒良心！」她拽過小蝦米的胳膊說：「來，阿姨給小蝦米檢查下。」
小蝦米固執地一推她說：「不要你檢查。不許說我爸爸。」
我笑道：「閨女，你爹我臉皮厚。說說就說說，檢查吧。」
護士走後，夏未央終於沒憋住撲哧笑了出來。我說：「哪裡都有屈死的鬼啊！要是讓我碰到……」我本想說碰到小蝦米的爹整死他，我突然發現我極不願意這麼說，不願意承認小蝦米還有個爹。於是我省略了一些話，接著說：「我整死他！」
她說：「我想咬死他。」
「有愛才有恨。」我說。
她走過來，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圍著我轉，像拉磨的驢。我說：「看啥看？」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賊眉鼠眼地看著我說。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精明一般。
「我說的是真理。我吃啥醋，我吃的著嗎我！」
「你是不是覺得吃虧了？」
她這麼一問，我倒是真的覺得我是吃醋了。好像是我花錢買了條狗，但這狗老師惦記著老主人一樣。我這麼比喻也許不恰當，但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我不願意別人忽悠我，我也不願意忽悠別人。我不得不說：「確實有點吃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