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時光荏苒。轉眼俊文和靈子就到結婚的日子了。逗新媳婦的半大小子們到天濛濛亮才散去。我沒去逗新媳婦，我一個人在屋子惆悵。知道我得不到靈 子，我也覺得難受。親眼看著靈子變別人女人了——喜歡我的女人變成了人家的女人，我能不憋屈嗎？我和自己說：不可能不憋屈。憋屈就憋屈吧，誰叫咱沒本事 呢？我要是有五萬塊錢是的靈子就是我的女人了。芽兒也是因為沒錢才變四眼兒那王八蛋的女人的，我沒看見心裡還不怎麼憋屈。可靈子就在我眼皮底下變別人的女 人了。現在要是有土匪就好了，我就是那土匪，我要把靈子搶走做我的壓寨夫人。鳳梨你死了，我就不想你了。你要是活著我也不會和靈子有那事兒，我還是對你忠 誠的。就不說你活過來，就算大街上有個長的和你一樣的，哪怕是個啞巴，我也會娶她當女人的。鳳梨你要是想我就讓我夢見你。……想著想著我又哭了。我沒夢到 鳳梨，我夢到芽兒了，芽兒說想我了。
冬天裡我們沒什麼生意，一天吃飽了就閒著。老東家把別的夥計們都一人給個紅包給打發回家了。我每天仨飽倆倒無所事事混日子。飽暖思淫慾，貧賤起盜 心，我能吃飽穿暖，就整天思淫慾。我現在就是狼。我每天幻想著女人的屁股的同時，不禁佩服起老東家來了。他怎麼就能當和尚這麼多年呢？難道只有我有狼性？ 別人都是正人君子嗎？我真的開始懷疑我是個心靈烏漆麻黑的人了。
人越待越懶，越吃越讒——這是我媽說過的話。我待著就待的比豬還懶，衣服都不洗。等我把衣服穿了兩遍又打算穿第三遍的時候，靈子就開始嘮叨我了。她說：
「你看看你髒的。還有個人樣啊？」
「沒有啊！」我打量著自己。
「你洗澡去。我給你把衣服洗了。」她撅著嘴拾掇著我的衣服，包括褥子下的小褲衩和襪子。
她說給我洗衣服，我心裡就開始打鼓，我怕別人看出靈子對我好。我說：「不用了，我自己洗吧。」
「給你洗個衣服你怕啥？」說著給了我一個白眼。「快洗澡去。看你髒的！」
「嗯。那我去了。」
我從澡堂子出來的時候，孩子們已經散學了。一群孩子背著書包從我面前奔跑而過，書包拍打著他們的屁股嘩嘩啪啪地響成一片。我看看西邊的日頭，很大很紅。我蹲牆根抽煙，一直抽到擦黑才回去。
俊文整天沒事沒像我以前去打麻將，他就瞎琢磨。琢磨來琢磨去就非要買小臥車去拉腳。老東家不給他買，他就耍氣。一開始還是不吃飯，老東家說：「餓死和我 沒關係，有女人了。」
看這招不靈了，俊文先吃了六個大饅頭，有精神了就整天在老東家床上躺著，一看見老東家就要汽車。還整天拉著臉，吃飯看飯不順眼，說做 的是狗逼飯。小保姆一生氣就摔下碗筷回自己屋子收拾東西去了。老東家沒辦法就去哄，「別答理他，那是畜生。」小保姆還要走，老東家就說：「別和畜生一般見 識啦！大伯給你加一百工錢。」小保姆就不走了。下回吃飯俊文不說是狗逼飯了，他說：「這做的是狗肌勃呀！」小保姆就又不吃了。老東家就給她買牛奶餅乾。再 吃飯俊文就說：「這做的是狗 卵 子（睪 丸）啊？」小保姆就不吃飯進屋哭去了。老東家去了，她和老東家說：「你不給他買汽車，我就不幹了。」老東家說：「這有 媳婦了，打，打不得，罵，罵不得。他算給我扳翻了。」
老東家有錢，第二天一輛嶄新的捷達臥車就開回來了。俊文先拉著我們全體去 了商場，我們買了點吃的東西就出來了，我覺得上車下車那感覺真好。我還會留意身邊的陌生人有沒有羨慕的眼光投遞過來。小保姆自打坐上車就不下來了。她還非 坐前邊，我們逛商場她就在車裡聽錄音機，說啥也不出來。我坐後邊的中間，靈子大腿緊緊地挨著我大腿，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