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殿。
王太醫將紅線的一端交由女醫官,綁到了柳飄飄那細緻嬌嫩的手腕處,見其綁好,方才將食指和中指搭在線上,專注的把起脈。
片刻過後,太醫將紅線交由女醫官,示意取下,方才轉回到桌案上,拿筆疾書,「等會兒去御藥房去抓藥吧。」
「多謝王太醫!」其中一個侍女接過藥方,交由一側的小宮女,道:「去御藥房抓藥。」
「是,琴姑姑!」小宮女接過藥方離去。
王太醫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藥瓶交與琴姑姑,「柳姑娘脖頸間有淤青,你用此藥膏幫她輕輕按摩,三日後自可消去。」
說完,領著收好紅線的女醫官離去。
琴姑姑看著床榻上氣若游絲的柳飄飄,心生了憐意。
她是宮裡的老人兒了,進宮已經有了二十年之久,如今也是後宮裡各殿物件領用的掌事姑姑,今日皇上卻將她調到這裡……
這個女子是誰?
她也聽說了今日在思悅樓的事情也大致聽了侍奉的宮女們提及,皇上一見到這個柳姑娘,頓生了不一樣的情緒,不顧群臣的勸阻,非要留下了一個戲子……
皇上自登基以來,那萬年不變的冰封的面容從未曾改過,今日卻為了她……
燭光迎著窗戶裡吹進來的風搖曳著火光,映照在柳飄飄那蒼白的臉上,反而裝扮了淡淡的一層紅暈,煞是好看。
琴姑姑身為女子,都不免看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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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射出,洋洋灑灑的灑在了整個黎郡城的每個角落。
鳥兒早去覓食,發出勤勞的歡-叫聲。
傅家莊內,小虎子極為不情願的往小美住的宜心苑走去,一大早就要見那個潑婦,心情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呦,這個不是我們傅家莊的小虎子嘛,這一大早的來找你姑奶奶幹什麼啊?」小美睥睨的看著一臉沉鬱的小虎子,故意叫囂道。
小虎子翻翻眼睛,忍下心中氣,慵懶的說道:「小美姑奶奶,我家少爺有事請你!」
「是嗎?真是勞煩你了啊!」小美看見小虎子那雙吃癟的樣子,心情極為好,嘴角掛著得意的笑,越過他往傅亦珩平時經常帶著的松竹園走去。
「傅少爺,您找我!」小美淡笑著,十分的有禮貌。
傅亦珩淺淺一笑,「坐,不要和我那麼拘禮!」
小美點點頭,在一處坐下,方才問道:「聽小虎子說,您有事找我?」
傅亦珩點點頭,略微思慮了下,緩緩開口,「能給我說說飄飄的故事嗎?」
他必須先搞明白飄飄的身份,師傅的心中並未曾提及,必然從他老人家口中是無法得到什麼消息的,如今,也只有希望從小美口中能略知一二了。
小美看著傅亦珩認真的樣子,突然「噗嗤」笑了開來,「我家飄飄啊……不是我自誇,那可真是人見人愛的主呢!」
傅亦珩本想說小美誤會了,卻突然止住,小美說的對,不可否認,他亦被飄飄惑住了心神。
「其實,我只跟在飄飄身後兩年多,她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她好像也不願意提及……」小美回想著,「至於這兩年,我們就四處遊歷,直至遇見了你師傅浮雲居士,他和飄飄夜談了一宿後,飄飄就決定來京都了。」
「你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嗎?」傅亦珩問道。
小美搖搖頭,「不知道,自此談過後,飄飄臉上總是隱隱約約的出現一絲哀愁,有幾次我忍不住問了,她的那抹憂傷好像更深了,後來,我也就不問了。」
傅亦珩蹙了下俊顏,緩緩展開折扇,腦海中浮現出昨夜飄飄眼眸中難以揮去的憂愁,過了一夜,她怎麼樣了?
「我也是看到她不經意間的哀思,方才好奇,打擾你了。」傅亦珩決定進趟宮,他心裡放心不下,蕭楚的脾氣他是知道的。
小美起身,福了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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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調理,柳飄飄悠悠轉醒,看著紅紗幔帳在晨風下微微浮動著,原本空洞的腦海裡浮現了昨日的場景。
「柳姑娘,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更衣!」琴姑姑正好端了水進來,見柳飄飄甦醒,笑著說道。
「你是?」柳飄飄昨天來望月殿的時候並沒有見過她,疑惑不解。
「您叫奴婢琴兒就好了,奴婢是昨夜皇上新指派過來服侍姑娘的!」琴姑姑上前替柳飄飄更衣,淡然的說道。
「皇上駕到——」
衣服剛剛穿好,門外喊門的聲音傳來,柳飄飄頓時身子變的僵硬了起來。
「奴婢給皇上請安!」琴姑姑見蕭楚進來,微微一福說道。
蕭楚依舊那張冷漠的臉,從進來,眸色就未曾離開過一身素白色紗裙的柳飄飄,「都退下吧!」
「是!」侍奉的奴才、宮女們紛紛退下,琴姑姑最後不忘記將寢宮的門掩上。
蕭楚一步步的逼向柳飄飄,臉上依舊平靜的冷漠,未曾起一絲的變化,「昨夜睡的安穩嗎?」
柳飄飄櫻唇微微一抿,「回皇上,民女昨夜暈厥了,算是睡的安穩!」
「哼!」蕭楚冷哼,轉身走向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三年未見,你到是這淡然的性子未改……」
「天性使然!」柳飄飄沒有轉身去看蕭楚,依舊淡淡的回答。
她明白他心中的恨。
當初,她是那麼無情的傷害了他。
「告訴朕,父皇在哪裡,朕可以饒你不死!」
蕭楚的聲音依舊平緩,可是,柳飄飄聽的出,他話音下的隱忍。
「民女昨天說的句句屬實,民女不知!」柳飄飄哀歎。
「蕭晗在哪裡?」蕭楚退其次的問道,他知道,蕭晗一定沒有死,皇宮的銷毀,只是他報復的手段之一,他帶走了父皇,就是讓他不好過。
三年來,他收復天下,只為尋到父皇蹤跡,可惜……全無所獲。
「民女亦不知!」柳飄飄緩緩說著。
「來人啊!」蕭楚提高了聲音。
頓時,門外侍奉的人推門而入,跪地詢問著,等待蕭楚的下示。
「民女柳飄飄目無聖言,杖責三十!」他厭惡極了她臉上的淡漠,好似不管任何事情她都可以淡然以對,他要看看,是不是她真的淡然道一切都無所謂,「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