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齊寶半抱著上了馬車,今天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必一直躺著,她靠在了離軒轅冷最遠的一角坐著。
手中捧的是客棧老闆送的蔥油餅。
坐穩後,她輕輕地拆開了紙包,便有那濃香蔥花味撲鼻而至,饞了嘴饒了舌……
她拿起一個就要往口中咬去。
那冷冽而無情的聲音卻是適時響起:「扔掉!」
落雪聽罷一愣,有些無法理解,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扔掉,叫她扔掉蔥油餅嗎?她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了他。
「本王說了扔掉,你沒聽到嗎?!」他的聲音又冷戾了幾分,帶著一股暴戾之氣。一雙深遂的眼,帶著幽怒之光,直視著落雪。
看著他眼中的怒火與嫌棄的模樣,落雪的心中怒意漸漸升起。
他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想要折磨她嗎?
大可直說!
咬著牙,縱是蔥油餅再香,也一時失了味道,眼中漸漸冷漠下來,變得淡然忽視一切,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撩起車簾,將蔥油餅扔了出去。
靜靜地坐著。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一個怒火,她不明白他究竟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思,一會冷一會熱,一會溫柔一會狂暴。
分明昨日才見他溫柔以對,不過一個晚上,卻又變了樣。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承受不來他的這種喜怒無常。
早該明白的,她從來,不是他的什麼。
他對她,自始至終,都是以棋子而對的。等到無用之時,棄之於荒罷了。
軒轅冷看著她不吵不鬧,竟是聽話地將蔥油餅扔掉時,他的心情更是暴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可是一旦想起她與江水玥那不明不白的關係,他卻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分明並不想要傷害她的,可是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卻偏偏,總是背離了自己。
他多希望她與自己吵,與自己鬧,可是偏偏,她總是如此,冷靜而淡漠得讓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不過爾爾。
「你不問本王為什麼?」他憤然地問道。
「有必要嗎?」落雪淡淡地道。有必要嗎?他做的事情,從來不用為什麼的,全是按著他的心情而定。
「你就非要這般與本王作對嗎?!」軒轅冷暴怒地喝道。
「王爺這話讓妾身實是無法理解,妾身如此聽從王爺的話,王爺還想怎樣呢?你讓妾身扔掉,妾身就扔掉,難道還不夠嗎?」落雪輕然地說道,那語氣,帶著一種疏遠,似乎一時間,將他與她之間的關係,隔得千萬里遠一般,那麼客氣而謹遵。
軒轅冷冷眼看著她,手上拳頭一個用力,向著馬車的車架揮去。
只聽見轟的一聲,拳頭所到之處,破了一個大大的洞,窗外的光,就那麼直洩了進來。
而馬兒聽到這忽然而起的轟聲,一時驚聲嘶叫了起來。
眾侍衛也是停了下來,望向了馬車,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齊寶就跟在馬車的一旁,剛剛馬車裡的談話聲,她聽得清楚,可是她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主子之間的事情,她一個奴婢,無從去阻。
只是她也不明白究竟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王爺的情緒忽然間變得那樣無常讓人無法理解。
不過她也算沉穩,對著停下來的侍衛們說道:「繼續趕路。」
將馬車中的一切,故意匆略。
車中的落雪,看著他忽然揚起的拳頭,她原本以為,那拳頭,會揮向自己,卻沒有想到,他竟是打在了車架上。
這馬車用料考究,木材也是用了上好的梨花木雕就,可是卻在他的拳頭下不不堪一擊,軟如棉花。
看著那破開的窟窿,落雪心中『咯』地一聲,由驚嚇,平靜了下來。
對於強權,她從來不害怕的。
他若將拳頭揮向她,她也不會意外的,因為他從來就是暴力相對的,他沒有揮向她,才是讓她意外的。
「你就非要惹怒本王才能開心嗎?!」他冷聲喝道。
落雪卻是越發冷靜地看著他:「妾身何時惹怒王爺了,但凡王爺說的話,妾身都是唯命是從的。」
她平靜地說道,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能在他這樣的狂風暴雨下,還能如此冷靜,如此平靜。
「你真的是惟命是從?」軒轅冷那冷峻的面孔帶著狠意,忽然湊向了落雪面前,咬牙切齒地問道。
「難道妾身有何處沒有服從王爺的命令嗎?」落雪冷冷地反問,臉,微微揚起,毫無懼意地對上了他冷幽的眼眸。
倔氣與傲氣,讓她無所不懼。
「你是口服心不服!」軒轅冷冷冷地說道:「不要試著背叛本王,背叛本王的人,本王會叫他生不如死!」
那聲音,低緩而平幽,猶如地獄傳來的魔鬼聲音一般,讓人膽顫。
落雪望著他,不明白他的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是那麼沉靜地看著他,看著他一遍一遍地說著背叛他的下場,卻是覺得奇怪莫名與無法理解。
她的確是口服心不服,可是她又何時背叛他了?再者,她的背叛,從何而來呢?
就聽見他接著說道:「你不要妄想著擺脫本王,本王不會讓你有機會與他在一起的,你斷了這份念頭吧!」
他冷幽幽地說道,而後掀起了車簾子,對著馬上的齊寶喚道:「給本王備馬,本王要騎馬而行!」
他不能再面對著她了,看著她那淡漠的目光與疏離的語氣,他的心鬱憤無比。
馬車中的落雪,聽到他最後的一句話,眼睛膛大,卻是驚訝無比。
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了她原本要江水玥帶她走的事情?
難怪,那一日他會一直呆在她的寢室,後來走了又叫了齊寶守著,原來如此……原來他是已經知道了。
那個時候,就已經在守著她了。
想不到,終還是拖了江水玥下水。
不過幸好沒有走,若是走而不成,豈非累人累已。看他這般憤怒的樣子,只怕當時若然被半路捉到,她一定是又一番痛苦的。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為何從前日就知道,卻到了今日才發難呢?
他昨日那還算愉悅的心情,都是裝出來的嗎?
當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