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水玥這才憶起這非君子所為,想起從來沉靜而且淡於女色的自己,竟然看著一個浴中女子忘形。
一時懊惱萬分,趕緊掩緊窗門,退了開來。
可是偏偏,剛剛那一幕,卻如是映在了腦子中一般,如何也擺脫不去,那清秀面容微沾水點,青絲薄薄微貼於肩上還有那雪白的玉臂之上,雪白中映著黑絲。
那一種絕美的風情萬種,那種於清麗中透出的旎麗之色……
他從不知道,一個女子,能夠如此勾起了他的心,分明,他什麼也沒有看見,黑色的藥水已經浸過了她的胸前的。
可是偏偏,卻更是讓他遐思連連。
那俊朗溫玉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菲紅。胸口,更是難以抑制地起伏不停,身體也竟然起了莫名的躁熱。
好半晌,才緩緩地平復了下來。
見那此丫環抬了浴桶走出,齊寶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才回復了平日的沉靜,潛入了屋內。
一室的清草藥味,夾著她獨有的芳香,如此如此地讓他敏感,他才第一次,發現了自己對於味覺,是如此地精敏,竟能於這濃濃藥味中,尋出她的味道。
剛剛洗完藥浴,落雪整個人輕鬆了下來,每日洗一次藥浴,她都覺得整個人好像脫去了一層痛苦,輕鬆了許多。
尤其是剛剛洗完起身的那一剎那,她全身感覺十分鬆散而舒適。
而且凌非凡的醫術的確是高明的,這不過幾天下來,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而身上的筋絡雖然未能好得起來,不過卻已經不像前兩日那般緊繃著糾結著,時不時帶給自己極大的痛苦。
滿足地吁了一口氣,卻在這時,聽到破窗而入之聲,雖然細小,卻還是讓她小小驚嚇了一番。
望去,只見窗邊男子一身雪白,髮冠整齊,俊秀的臉上帶著溫和如春光的笑容,似他身後那一縷陽光一般讓人暖和起來。
「怎麼是你!」她臉上現出歡喜,沉啞的聲音問道。
問完才驚覺,自己的聲音中,竟然透著期待的歡喜,她都以為,要再見他一定極難的,因為軒轅冷派了那麼多暗衛守著杜鵑園,是滴水不漏,塵絲難飛入的。
想不到,卻又見到他了。
「來看看你。」他笑著說道,聲音溫潤如玉擊碰撞,和氣的眸間,似溫水流淌而過一般。
他說著向著她走了過去,腳步輕盈,來到了她的跟前,卻不知是怕她亂了他的心,還是怕什麼。
竟是止在了她床前的三步以外。
仔細地看著她的面容,的確是好了許多,不再似前幾日那般腫得厲害,唇上的傷也好多了,又是一副清秀的面容。
帶著淡然,卻足以傾他的心。
他的眸中,帶了貪婪,仔細地望著她。
卻是發覺自己看得有些入神了,臉上微現出尷尬,一時,又思及剛剛窗扉偷看到的一幕,臉上閃出紅暈來,好不容易,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你看起來好多了,臉上的傷都好了大半,而且氣色不錯,心情似乎也極好。」
落雪看著他多變的表情,還有那微有些尷尬而菲紅的臉色,有些不明白他是怎麼了。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可是奇怪在那兒,她卻也說不出來。
不過對於他的問話,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好了許多,凌非凡的醫術極好,又用心治療,這幾日是明顯的每見好轉,只可惜身體還是不能動……」
向他說著自己的身體狀況,那麼自然,那麼平靜,不知為何,她與他說什麼,從來覺得十分輕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必去擔心說完之後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他總是帶給自己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似乎知道,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介意的。
「挫筋散所傷,的確不容易好,也不必過急,只是一個時間過程。」他輕輕地說道。
「嗯。」落雪淺笑點頭。
「有時還會疼嗎?」他問道,心中明白她雖然解去了毒,可是畢竟傷了筋絡,每日還是要忍著折磨的。
落雪訝異於他竟然知道她有時候會疼,於是淺眸低笑:「好多了,前幾日的確是經常發疼,似乎是想疼就疼得,尤其是晚上睡著的時候,都經常被疼痛折磨醒了,不過這兩日漸漸好轉,疼痛的次數少了許多,也不再那麼極痛。」
雖然心知她一定會每日受著不定時的痛疼折磨,可是當真正聽到,心頭還是十分難受的,眉間微微皺起,帶著心疼。
似乎自己,也隨著她的疼痛而疼痛著。
落雪看著他關懷心疼的模樣,只覺得窩心,於是給他一個釋然的笑:「不過你放心,那種極致的痛我都忍過去了,這點痛,已經不算什麼了。」
說罷想起了什麼,於是往手臂望去:「你上次借我的玉……」
江水玥知道她想將玉還他,於是打斷了她的話:「暫時先放在你那兒,我若有需要會來拿回的。」
「可是……」總是不合適的,落雪想說。
江水玥卻是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他不希望,她把自己定位於一個陌生人:「若將我當成是朋友,你就不應該是如此。只是一塊玉而已……」
可是看著他眸間難得的堅持,沒有再說下去。她心中想著,就等自己的傷好了,到時候親自到明月門還給他吧。
於是轉了話題:「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呢?」問過之後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糊塗了,他來看她,總歸是一份心,不管有事還是沒事。
而自己這般問,明顯是將他置於一種陌生人的地段了。
臉上現出尷尬:「我的意思是說,你那般忙……」想要解釋,卻發現有種越描越黑之感。
而江水玥,卻是淺淺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尷尬,也是心中微有些低落,不過,他沒有讓這份低落現出來,於是溫眸淺笑:「你倒是猜對了,我的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聽到他的話,本來她應該覺得鬆了一口氣的,卻反而發現,自己心中反而有些低落,強撐一抹笑。
兩人相望著,卻各懷了心思。
兩份低落,一樣心情。
「原來是這樣啊……」她輕輕地說道。
江水玥點了點頭,眸間卻比剛進之時黯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