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張嬤嬤笨重而粗圓的身軀一顛一顛地向著昭陽殿裡跑了進來。
臉上那厚厚的脂粉被她這麼一賣力地跑,撲通撲通地一挫挫往地上掉著,而她卻全然不在乎,滿臉緊張害怕地直衝向了柳純兒。
而此時的柳純兒,正拿著一支纖細的眉筆,一筆一畫地輕輕地描畫著自己那纖長的遠山黛,手法鎮定穩然,妝容,向來是她最重視的,一般情況下,她從來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著裝的。
因為唯有她自己畫出來的姿容,她自己才能滿意。
而她著裝的時候,最忌有人打擾。
因為稍微一絲絲的亂動,都會壞了精緻的妝容,這不,被張嬤嬤這麼一喊,她的手微微那麼一偏,那起雲而落的遠山黛便現出了微微的角次,顯得不夠完美了。
她的手一停,將那眉筆,用力向著張嬤嬤的方向用力一扔:「混帳!吵什麼吵!我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心思全讓你給白費了!」
那傾城的面容上全是怒意,顯得整個人美麗卻如一隻可怕的毒蠍子一般。
那雙平日裡端莊透著清雅的眼眸此時蓄了滿滿的怒意,看起來有些扭曲。
張嬤嬤『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是有要事要向娘娘稟報來的!……」
「什麼事情?!」柳純兒瞪向了她問道,看張嬤嬤那緊張的模樣,許是真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若不然,她跟了自己這麼久,那會來犯這等子的錯誤呢!
只是她沒有想到,竟會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再一次拿起桌上的另一支眉筆,打算重新修一修那出了瑕疵的眉毛。
「回皇后娘娘,剛剛朝堂上,柳大人被貶為庶民,而且還被判了十年的牢獄之刑,流放關外……」張嬤嬤一口氣說完,說完時已經是大氣直喘地望著座上的皇后。
卻見柳純兒手上一支眉筆橫橫地向著額上掃去,這下子,整個妝容算是毀了。
而她,整個人如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定在了當場,好半晌,才緩緩地回過頭,不可置信地重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重新再說一遍?」
一定是她聽錯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
暫不說軒轅轍十分愛自己,而軒轅轍向來是與柳家聯成一線的,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檔口上判了父親呢?
張嬤嬤一聽,不敢怠慢,於是又重新說了一遍。
柳純兒臉上漸漸現出凌亂,對著張嬤嬤問道:「你確定?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具體是因何事犯了法?」
「娘娘,具體是因為犯了何事奴婢暫時還沒有打聽出來,只是聽說是與冷王妃此次之事相關,似乎冷親王拿出了什麼鐵一般的證據來讓柳大人無法反駁,可是被判刑卻是千真萬確的!就在剛剛早朝的時候,現在後宮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張嬤嬤緊張地說道,看著柳純兒的表情。
而柳純兒,此時雖擔心柳家,可是她更擔心柳家將她給供了出來,若然如此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她在軒轅轍、軒轅冷面前的形象就徹底毀了!
「去……去,趕緊去打聽,把早朝時候的事情全去給我打聽個清清楚楚,一點也不能漏掉,而後再來回復本宮!」柳純兒慌亂地說道。
看著張嬤嬤向外而去,柳純兒站了起來,於內殿走來走去,卻是心中焦急萬分,連那一筆畫歪了的眉毛也不去在意。
她的心中此時是又驚又急又恨,驚的是怕父親將她給供出來,急的是沒有消息,恨的是軒轅冷竟然如此狠心。
不!
他難道不再深愛著自己了嗎?
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決不!
可是眼下,卻必須等到確切的消息傳來。
咬牙切齒間,十指緊捏得發白。
一轉身,對著身後的宮女喝道:「給本宮端一盆清水來!馬上!」
「是……奴婢這就去端!」那身後宮女看著這樣的氣氛本就緊張不已,此時被她突然一喝,整個人更是嚇得臉色發白,撲地一聲直向外奔去,半刻不敢停下。
「慢著!」可是才跑到門口,就聽到柳純兒厲聲喚住了她。
她趕緊回頭:「皇……皇后娘娘,還有什麼……什麼要吩咐?」
「再給本宮找一套素一點的衣服來!」柳純兒說道。
「是的,奴婢這就去準備。」那宮女說著趕緊向外奔去。
不一會兒,就端了一盆清水進來,柳純兒接過毛巾,將臉上的妝容全都拭了去,只留下素雅的原容。
她的麗質是天生的,縱然不畫妝,卻依舊顯得十分美麗,而且多了一份依依動容,整個人清翠而美好。
柳眉微彎,便有了楚楚憐人之姿。
她又換上了一件雪白紡紗雙層長裙,層層疊疊間,卻沒有過多的花紋繁複裝飾,她本不喜歡這樣的衣服的,可是此時,唯有這樣的衣服最適合自己。
她將盤得十分好看的向仙髻解了下來,任長長的青絲披於肩上,只鬆鬆挽了個垂柳髻,點以幾點翠綠花鈿。
整個人恍若變了一般,雪白肌膚,雅然不已。
她在等,她知道,軒轅轍一定會過來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來跟自己解釋的,對於他,柳純兒還是極有信心的。
軒轅轍,對自己的癡迷,是她所最自信的。
這時,張嬤嬤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柳純兒緊張地問道:「張嬤嬤,如何?」
「回……回娘娘,奴婢打聽過了…………」張嬤嬤連氣也未喘夠就匆匆地說著整個早朝的過程。
可謂詳細無比,每個細節都點到了。
柳純兒聽著,心下終於放心了,柳信並沒有將自己供出來,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至少,她依舊是那個端莊而美好的柳純兒。
朱潤紅唇勾起一笑:「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休息一番吧!」
這樣,她就能更放心地等著軒轅轍前來跟她解釋清楚了。而柳信,既然他能夠如此護著自己,那麼,她也要救他的,更何況不管如何,身為他的女兒,她若然沒有半分表示,總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