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痛了傷了哭了1 第1卷 Chapter45 長命百歲,我一直以為我不稀罕
    從昨天下午都做了什麼?跟誰做的?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一直問到今天他們進門。我戰戰兢兢的坦白從寬著,心裡早已天崩地裂。我在審訊表上寫姓名、國籍、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然後在我所有的時間和重點事件上摁上手印。總計十六個。

    我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衛子更絕望的臉跳到我腦海裡。從一進門,他們所有問話的重點都在衛子更和施婕身上。

    在小巴黎發生了什麼?

    他們從小巴黎離開之後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

    警察問我的同時,我也想問他。

    待這一切告一段落,我才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他到底怎麼了?」

    我終究是沒有被告知任何消息。他們說,「這件事情並與你無關,你回家去吧,如果有事情,我們會隨時與你聯繫。」

    我在公安局門口看到從警車上下來的金毛。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走開。

    接到我電話而趕來的景延和悄悄驚慌地問著我:「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一大早就在這裡。」

    我將臉埋在悄悄的懷裡,泣不成聲:「衛子更出事了。」

    衛子更真出事了。

    金毛做完筆錄很快被送出來,他鑽進車裡一臉的凝重。

    我迫切地要知道答案,可是他卻一個勁地沉默。過了許久,他才說:「你保證你不做傻事。」

    我心慌的舉手推著他:「我保證,你倒是快點說啊。」

    他盯著我的臉,說:「惡性聚眾鬥毆,他是組織者,對方一死兩重傷。」

    我木然地聽著他說完這些,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悄悄聽不懂英文,急得直催著景延,待景延翻譯之後,緊張地說:「他動手了嗎?」

    我早已經像個重癱患者,整個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動手和不動手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混過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這一點。組織教唆者和積極參與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悄悄氣憤地罵著:「他神經病啊,好好的打什麼群架。」

    好好的打什麼群架。

    如果我知道他離開小巴黎後會去打架,那麼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他走。可是我這個人怎麼這麼馬後炮啊,我為什麼總是用很多的如果來假設過去,我為什麼不高瞻遠矚去看看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我不是不知道衛子更現在的脾性。我為什麼還要說那麼傷人的話?我不是很會撒謊嗎?哪怕用一點心虛的謊言給他個假象,他也不會去做這麼極端,沒有未來的事情。

    要很久以後我才能出聲,我問景延:「現在我要怎麼做?」

    他從前面伸手過來,摸摸我的頭,說:「交給我來做。」他的掌心冷靜而鎮定。

    那個下午景延打一通通的電話,可是畢竟他還太年輕,他只有23歲,又脫離了我的父王,他無力解決如此多的問題。

    他無奈地歎著氣,眉頭輕皺,他說:「我們先回家吃年夜飯。待在這裡不是辦法。爸媽雖然怪我們,但是也一定在等我們回家。」

    要不是他這句話,我幾乎都要忘記今天是除夕夜。整個城市早就已經華燈初上,街道上延展成紅色光海的燈籠,帶著喜慶的味道和熱鬧,與我們遠遠對望著。

    節日於此刻精神坍塌的我而言,半點意義都沒有。

    我的父王和景延的母后果然在等著我們,看到我們兩個同時回家,他仍然緊繃的臉有一絲舒緩,悄悄跟著我們一起回來,她一改往日的凜冽,謙恭地說:「叔叔、阿姨好。」

    景延的母后儘管不喜歡悄悄,卻也只是冷哼了一聲。

    大家都在努力維持著和善的面孔,只為兩個字,團圓。

    可是衛子更呢,他現在呆在哪裡?

    我絲毫沒有胃口。TOTORO。陳趴在我的腳邊,一下一下地蹭著我的腿。我的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我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心裡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成理說:「春節快樂。」

    我不快樂。不快樂。我一點都不快樂。我整個身體裡都流著悲傷,它們奔騰不息,像要將我淹沒。可是,這些我都不能對成理說。我們說好了,彼此忘記。

    身體像一個空洞,被灌進去許多許多的冰塊,沉重而寒冷得讓人直不起身子來。大家都強顏歡笑著歡度佳節。

    晚上,我們三個住在家裡。我和悄悄躺在我華麗的公主床上。我閉著眼睛回想我上次在這裡跟成理吵架的情形。

    那時候,我那麼討厭他管教我。

    可是現在,沒有人再來提醒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景延敲了房門進來,他坐在床沿上說,「明天,我們先確定死者的身份。他肯定是要被刑拘的,所以得先疏通一下關係。然後請律師,我們得知道他的口供和其他人的口供。這件事,唯一的辦法只有概念模糊。」說完,他長長地歎一口氣,神情悲涼而沒有希望。

    我的眼淚留在枕頭上。心裡的絕望浮上來,我知道他歎氣的含義。

    法律面前,我們的感情從來都是蒼白而多餘的。

    景延安慰地拍拍我,悄悄緊緊閉著眼睛,她說:「康緹,為什麼我們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突然很想念我和豆蔻第一天遇見你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只有十七歲,我們沒有深刻的悲傷,那時候多好,我們都能笑。」

    是啊,那時候多好。我們都能笑。

    就算背負著不堪的過去,那時候我真的能笑。而且肆無忌憚。

    「悄悄,如果衛子更出不來,或者更嚴重,你一定把我拉去殉葬,我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做丫鬟,我一定虔誠地供奉各路神仙,我一定修三生的福。」我抱著她的胳膊,臉埋在她的肩胛裡。她的眼淚從我額前流到脖頸上。

    她說:「不會,一定不會。我們一定長命百歲的。」

    長命百歲。多復古的一句話。我一直都以為我不稀罕,從英國回來的時候我就不認為我有資格享受生命,所以我從來不畏懼死亡。可是這一刻,我從來沒有這麼怕過。我真的怕衛子更死了。他才十九歲,他還有那麼長的路沒有走,他的爸爸媽媽還有那麼大的產業等著他去繼承。衛子熏如果知道了,她會將我千刀萬剮的。

    可是就是凌遲,也不能將我的罪孽深重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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