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痛了傷了哭了1 第1卷 Chapter 13 值得溫柔的人身上
    疼。我是很疼。可是成理,你不會懂,我為什麼疼,為什麼哭。為什麼掙脫你。為什麼喝酒。我不是酒鬼,只是,只有喝酒之後我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想念衛子更。我也不是想要折騰死自己,可是從來都是衛子更背著我,他說:「以後不要隨便讓男生背。」

    但是,他自己再也不會背我了。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牽著施婕的手對我說:「我們分手。」

    我以為記憶會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乾淨,可是衛子更他卻一直固定在我的記憶裡,即使聽不到他的聲音,看不到他的笑容,摸不到他的臉。我還是會在酒精裡看到鮮活的他。

    右肱骨髁上骨折。成理拿著X線片在我眼前晃了晃,「陳康緹,你是故意的吧。不搞死你自己,你是不會罷休的。可是你自殘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別讓我的生活每天都在膽顫心驚和驚心動魄裡渡過,OK?我們未來合作的日子還很長,我先謝謝你。」

    「我沒有自虐和自殘的愛好。」膽戰心驚?他有麼?一臉的淡定,絲毫受驚嚇的影子都沒有。

    成理不再搭理我,他把X線片用夾子掛在窗簾上,明顯帶有警示意味。然後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給景延告狀:「你家公主受傷了。來醫院看看吧。」

    「太小人了你。說話不算數。」早知道他煩我,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要將我這個燙手山芋推給景延。可是那天在墓地裡他明明跟我說好了,我配合他,然後他幫我隱瞞我的「不良記錄」,在景家人面前做個乖女兒。

    我鄙視地看他一眼,用毯子將自己埋起來,眼不見心不煩。整個鼻翼頃刻間充滿了濃重的藥水味兒。耳朵裡響起嗡嗡的沉悶聲音,而打了石膏的右手臂傳來陣陣疼痛,更要命的是空氣的稀薄讓呼吸都急促起來。很快,我便受不了這逼仄,用左手掀開毯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成理一臉戲謔地看著我,「我說話算數的前提是,你不闖禍。包括你不自殘。但是現在你違約在先,保險期間,我還是通知景延的好。」然後他把毯子重重地蓋回我身上。

    「你輕點哇,沒人教過你對女生要溫柔點嘛。」掀被子這種動作太過劇烈,以至於我腿上被鑄鐵刺出來的幾個小洞開始耀武揚威,我擰著眉,齜著牙,瞪著成理,這個人有沒有眼睛啊?沒看到我處在水深火熱裡?

    「我的溫柔只用在值得溫柔的人身上,你是麼?」他抬頭瞟我一眼,眼神清澈透明,沒有一絲虛假成分的認真。

    「成理,我對你沒有把我這個麻煩扔在大街上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如果你現在消失在我眼前,等將來你死了,我一定多燒兩個美女給你。」再跟他多相處一秒,我鐵定內傷。

    「不用你說,我也沒打算與你共度良辰美景。」他拿起外套,一臉不屑於我爭吵的漠視,顯然早就做好了離去的準備,出門前不忘冷嘲熱諷地刻意提醒我:「你舊地重遊,大概有許多感情要抒發。」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除了冷血之外,他還是個這麼愛記仇的人。不就是騙了他幾次麼?男子漢大丈夫,這麼小雞肚腸。所以說嘛,這個世界上跟陳康緹有關的人壓根就不存在。包容、關心、噓寒問暖通通沒有,就連爭吵都不屑。

    不屑就不屑。

    有些人就是這麼奇怪,只看得到你臉上的快樂,而內心裡的傷痛完全忽視。拍拍胸口,那裡似乎有點落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想讓它離開,可是這空落的午後讓那顆胸腔裡的小東西異常柔軟。

    我看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世界,見鬼哇,真的是討厭什麼來什麼。掙扎著從床上下來,左手拄著枴杖站在門口,看到上次那個給我送藥的護士,不禁哀鳴:真的是在舊地重遊啊。

    一瘸一拐地走在醫院空蕩蕩的走廊上,每個病房都標著生冷的數字,我甚至能感覺到有涼颼颼的風從身體裡穿骨而過,帶出一片冰涼和暗寂。全世界的醫院都長一個樣子,不管是英國還是中國。它們都帶著同一種味道,消逝的氣息。媽媽死在這裡,悄悄在這裡失蹤,豆蔻在這裡被宣佈停止心臟跳動。

    我摸著自己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窒息感如潮水般侵襲而來。

    沒有什麼是有溫度的。

    沒有。

    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找出一丁點溫暖的詞來陪襯它們。就連我自己兩次來醫院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成理拂袖而去,認為我無可救藥。我和成理,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明白我,我討厭他。如果一定要抒發下感情,區別兩次的不同,那麼大概也只有我已經將魯迪變成自己的男朋友這一階段性成果,可以用來安慰下自己。

    魯迪。眼前那個扶著一個女生走進病房裡去的人,不是魯迪又是誰!

    在我看到他的這一秒,他正在幫那個女生將散落的頭髮用發卡固定好。顧不上腿上還有傷,我怒目圓睜地追上去,斷了和我的聯繫也就算了,竟然背著我跟別的女生在醫院裡約會,情節太惡劣、行為太令人髮指了。

    「魯迪,你太可惡了。」我喘著氣,忍著痛停在他身後,滿臉怒容。

    「你怎麼在這裡?」他轉過身子,表情顯然是詫異,隨即注意到我破銅爛鐵的樣子:「怎麼搞成這樣?」

    沒有回答他,眼睛徑直掠過他,目光的聚焦點裡世界都失了聲。我知道自己在發抖,因為枴杖已經掉到地上了,我也知道我自己在掉眼淚,我聽得到這巨大的寂靜裡它們一串一串砸在地面上的聲音。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空房間,只剩下兩個黑白的人影。如果不是悄悄走到我面前說:「陳康緹,你披荊斬棘、翻山越嶺去挖雷了麼?搞得跟難民一樣。」讓我從極度震驚的不相信裡醒過來,我絲毫不懷疑我的悲傷都要逆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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