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著,時間還真容易過去,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化個小妝,也到了和安臣說好的時間,可是集中注意力等待的時間還真難熬,熬了半天才接到安臣的電話:「我在你門外。」
我拎起包就往外跑,開了門,就見到了那個有一絲絲憔悴但依舊帥氣的安臣。
我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或許被愛真的是一件令人感動的事。
可是我還是沒法撲進他的懷抱,沒法說我愛你,我不是為了成全沈婕妤,只是有些人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先上車吧。」安臣說。
依舊是那輛摩托車,乾淨且嶄新,安臣瀟灑地垮了上去,拍拍後面,我也跨了上去,本能的抱住了他。
「說說你想吃什麼?」安臣大聲發問。
「隨便咯。」
「那你吃我好不好。」安臣恢復了活潑勁兒。
「討厭鬼。」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背。
「穆曉,這麼久沒回家,想家了吧,我帶你去吃川菜去吧,我知道有一家水煮魚做的特別棒,那可是一絕。」
車子一路開到了小區大門,安臣這才把摩托停下,然後喊了個的士,我跟隨著他,只是肚子裡的一句話醞釀了好久都沒有說出口。
其間,沈婕妤給我發了條短信:別告訴安臣我騙過他,我沒求過人,你是我求的第一個人。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女生也和我一樣,說出類似「我們交往吧」的話需要這麼大的勇氣,更何況,我已經明明知道安臣是喜歡我的了。
或許是我已經習慣了他對我的溫柔。
安臣帶我來的川菜店和以前去的不一樣,我覺得川菜店就該熱熱鬧鬧人頭攢動的,桌上多點油光都沒關係。可是這家川菜店裝潢得特別小情調,像個微型水族館,一整面牆壁全是玻璃的,玻璃那頭是藍色的海洋。
海水的藍色反光晃蕩在整個餐廳裡,更覺得悠悠忽忽。
「穆曉。」
「安臣。」
我倆幾乎是同時說話。
「你先說吧。」安臣說。
「當然是男士優先了。」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好吧,我要說的是,你想吃什麼隨便點,別怕長胖啊,你本來就夠瘦了,這次去了趟加拿大我看你又瘦了一圈兒。」安臣微笑著看著的我,捏捏我的臉蛋兒,把菜譜端端正正地放到我面前。
我的話已被打斷,想表白的情緒又全無了,我只好勉為其難地轉了話題說:「我想告訴你,我會一直鼓勵你,支持你。」
安臣喝了一大口喜力,笑得更暢懷了:「啊哈,穆小白,你別像念台詞似的好吧。」
「不,我沒有念台詞,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交往嗎?」衝著這氣氛,這句憋了好久的話終於見了太陽,我原以為安臣會很開心地答應,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安臣不笑了,氣氛倏地緊張起來,像是弩口亟待射出的箭。
過了好久他才說:「穆曉,太多東西我給不了你,現在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手裡舉起的筷子好久都沒有落下。我乾笑著說:「哈哈,沒事。」
這一刻我的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我開始懷疑沈婕妤在耍我,安臣或許對我根本就沒有朋友以外的其他想法,我的這句慰藉性的表白不是自討沒趣麼。
本來挺美味的菜,此刻卻是味同嚼蠟,我不是為安臣的婉拒而傷心,而是設身處地地想想,當一個人沒有了資本的時候,想承受愛都承受不起了。有一句很煽情的話說:你一笑,我開心一整天,你一哭,我難過一輩子。我不想更不願意察覺到自己對安臣的只是憐憫。
喜歡一個人很容易,愛一個人卻很難,我能夠體會得到對安臣的只是喜歡,不是愛。愛是轟轟烈烈的,喜歡是平平淡淡的。
我想我對安臣的,注定只是天長地久的喜歡。
這一餐飯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彼此聊了點過去的事,像往常一樣,可是散場的時候,心裡空得就像世界從此只剩下我一個人。
夜深了,我還睡不著,我上線了,碰巧沈婕妤也在,她說:「你們怎麼了?」
我說:「他說給不了我什麼東西。」
「然後呢?」
「我說沒事,沒關係。」
「再呢?」
「完了。」
「完了?」
「嗯。」
沈婕妤發來一個怒火沖天的表情說:「要是我,我就說你不管什麼樣我都愛你,穆曉,你也太敷衍了吧。」
我很想罵沈婕妤,卻終究沒有罵出口,我只是很委屈,為什麼不是我的錯卻叫我承擔。
我賭氣似的說:「我風塵僕僕地回國來卻要受你的擺佈,還要被說三道四的,一切都沒有想像中的差勁,我回來我自掘墳墓啊。」
沈婕妤怏怏地說:「是我的不對,算了,我的錯我自己承擔吧。」
不光是沈婕妤,還有我,我們是凡人,犯了凡人的錯,總是愛把自己的主觀意識加在別人身上。
然後,沈婕妤的頭像灰了下去,她再也沒有和我說過話。
我在深圳的這幾天,都沒有見到李拓海的面,我問表姐,她只是說他工作太忙。
我說:「哦,忙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家了,哪天他不會連你也找不到了吧?」
表姐正在插花,她卡嚓一下剪掉枝葉說:「你這小孩,怎麼總是胡思亂想啊?」
我說:「姐姐,你的氣色沒有以前好了,可是你現在過得這麼怡情,怎麼會變得這麼無精打采呢?」
表姐重重歎息一聲,也不再搭理我的話,我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趁表姐不在的時候,我偷偷又去了她的臥室,打開了那個救護箱,針劑上什麼說明文都沒有,這不大正常,於是我藏了一管針劑,想回到加拿大給郭純正檢查下。
臨走前,我又一次見了安臣,還有沈婕妤,沈婕妤說:「前段日子安臣邋遢得不像話,一聽說你回來了又是洗澡又是理發的。」
安臣在一旁打哈哈說:「那當然,見咱們的曉曉當然要弄帥點。」
末了,安臣說:「小白,真的很謝謝你的關心,你這趟回來都把我弄不好意思了。」
我陪笑,沈婕妤也跟著笑,每個人都在笑,只是每個人笑的故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