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埃 第1卷 38
    「呵呵,沈婕妤,你這麼愛他,他也應該愛你才對。」我的話變得有點酸,有些刻薄。

    「穆曉,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我瞭解他,他越是不把自己的痛楚告訴你,就證明他越在乎你,他的號碼我短信給你發過來了。」

    我掛了電話。

    過了很久,才開始撥打安臣的手機。

    連線聲每響一次,我的心就抽動一下,等到耳機裡傳來安臣的聲音後,卻又不那麼緊張了,我的語調很平緩:「安臣,我看到你的留言了,我剛上網,這些天太忙了。」

    「那天你給我打了個電話,後來就音訊全無,可把我嚇著了,你現在怎麼樣,已經開始上學了吧?」安臣的聲音不像他的了,十分低沉和沙啞。

    「你聲音怎麼不對頭。」我問。

    「昨天熬了個通宵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睡呢。」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外公被查出得癌症了,醫生說活的時間不久了,我有些難過。」安臣苦笑了兩聲。

    「安臣,咱不要假裝堅強了,有什麼難過的就說出來吧。」最不該哭的我卻先哭了。

    好久好久都沒有哭過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過去的林林種種的重要的不重要的煽情的不煽情的畫面都湧向我的腦海,於是就情不自禁地哭了,沒有理由地哭了。

    這個晚上,我的心情很低落,卻要假裝很樂觀的樣子,我陪安臣說了很多話,只是那個那麼陽光那麼生龍活虎的安臣不見了,這是一個一晃就過去了,卻又很漫長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給郭純正打電話,我已經好幾天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了,但是這次不得不讓步,我想回國,我那麼衝動地想回國。

    郭純正不知道我是因為安臣的事,以為我是因為他,說:「用得著這樣嗎?你剛來就回去,學校這邊你怎麼交代?」

    當一個女人瀕臨瘋狂的時候,她是誰都不怕的,哪怕對方是白宮第一少爺英唐寧街第一王子。於是我說:「我不管了,反正你一直都把我當小丑一樣戲弄,這學我還真不上了,你自己去收拾吧。」

    當然,這句話是違心的,我只是想給自己加個砝碼,我不願意再唯唯諾諾亦步亦趨。

    我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郭純正,我不愛你了我不愛你了我不愛你了,不!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所以我現在可以隨心所欲地反抗你,任性地推翻你的所有話。穆曉啊穆曉,你真是個燒餅啊,你幹嘛以前對他那麼恭敬,犯得著麼?

    為什麼愛情面前人人都下賤,人人都敏感,人人都小心翼翼?

    我不願意再欠郭純正什麼人情,我找到Masha,向她咨詢臨時回國的事。也只是臨時回國罷了,我知道自己既然已經經學校出面來了這裡學習,想徹底與溫哥華斷絕關係是十分幼稚衝動可笑的行為,其不可行程度完全不亞於央視春晚變得不再無聊,再說我不會傻到放棄UBC這個香饃饃。

    我對Masha說出我的想法的時候,她的揭開面膜有氣無力地對我說:「你直接買機票回國就行了,不用辦什麼手續,隨身帶好證件,但是你必須和你的導師說明一下,要不然回來的時候入關會比較麻煩。」

    這幾天Masha和我的話也不多了,她每天都這麼懶洋洋的,我以為是我倆漸漸熟了後同性之間產生的一種倦怠感,起初也沒有太在意。

    可是我這人閒著的時候挺愛觀察環境的,我眼睛掃著掃著,就看到垃圾桶裡的懷孕試紙包裝盒,我愣了半天,才說:「Masha你還好吧,怎麼用起這個來了。」

    我指指垃圾桶,Masha半哭半笑地說:「我要死了,這些天我的心都碎了,我遷就他遷就得我懷孕了,可是他卻和不同的女人鬼混,他明明說只愛我一個的。」

    我啞然,我雖然不會過她那樣的生活,但也理解她的生活,我一直覺得Masha不在乎這些的。

    可是我看見了Masha眼角的淚。

    「他知道你懷孕的事嗎?」我警覺地說。

    Masha點了點頭,說:「算啦,反正我也不會和他結婚,打就打掉唄。」

    「不是墮胎不合法嗎?」

    「哪有,都是這樣說說而已,其實還好啦,醫療費用還可以免除掉。」

    寧願笑著流淚,不去哭著後悔,Masha就像是這樣的女孩子,她並不刻意去隱瞞什麼,陳訴完了就算了,她繼續貼上她的面膜說:「為什麼回去啊?家裡有急事嗎?」

    我走過去坐在了Masha的床邊,我說:「Masha,你別打岔,你是我在這裡的唯一的朋友,你不開心我會很難過的,你有什麼事我心裡也不好受。」

    Masha不說話,但我知道她心裡想的絕對不會像她剛才說出來的這番輕鬆。

    果然,Masha嚎啕大哭起來:「我是真的很愛艾瑞克啊,雖然我常常和別的男人調情,但是我已經習慣了這種逢場作戲,我絕不會身體出軌,更不會精神出軌,可是他身體精神都出軌了……」

    此刻的Masha,那麼讓人心疼,畢竟她待我不薄,是一個心腸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知道了她的遭遇的時候,心裡很不是滋味。當你的朋友陷入了困境的時候,你如果能夠真切地感同身受,那麼你一定把他當成了真實的朋友,安臣是,Masha也是。

    Masha哭著哭著就起身倒在了我的懷裡,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那麼不會哄人安慰人,以前安臣安慰我的那些時光,該是多麼得用心良苦。

    我開始自責,上帝像是找準了我似的,讓我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事,休、安臣、Masha,我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我只覺得渾身都很煩躁,說不出來的煩躁,我真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好了好了,想哭就奮力哭出來吧,哭好了就安心地睡一覺,一覺起來是天晴,乖。」

    有時候,哭真的是一種很好很好的發洩方式,我從來不會憋著掖著自己的痛楚,如果哭能夠緩解的話,那就暢快地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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