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的外表十分陳舊,裡面卻非常乾淨,信件、卡片、照片、記事簿、小玩偶,零零散散的像是少女的儲物罐。
雖然翻閱別人的私人物品是不道德的行為,但是我為了弄清來龍去脈,我不得不這樣做,一樣一樣地看,一個字都不放過,翻閱這個箱子的物品花了我一個下午的時間。
可是每看一樣證據性的東西,我的心就沉了一點,我不僅搜到了休的確和林佑婭有曖昧不清關係的事實,更重要的是,我發現了一個很突兀很令我咋舌的事實:林佑婭有另外一個名字,叫KUMA。
林佑婭是KUMA?那我見到的那個KUMA是誰?為什麼郭純正說林佑婭不知道自己有個姐姐?同樣,為什麼李拓海也不知道自己有郭純正這個弟弟?
除非,林佑婭和KUMA是同一個人,我又想起來,我根本不知道KUMA的中文名字。
我仔細地看著林佑婭的照片,眉眼之間的確和我很像,4年前的那個KUMA我見過一眼,除了覺得她很漂亮外就沒有別的感覺了,根本沒有去考慮我和她長得像不像的問題。
假設說林佑婭和KUMA的確是一個人,後來的KUMA是整過容的林佑婭,但是為什麼郭純正不直接叫我扮演KUMA,而又憑空扯出一個妹妹呢?
我立刻撥通了郭純正的電話,說:「我在中央醫院,你來一趟。」
我趕到中央醫院,心亂如麻,太多的為什麼牽纏著我,怎麼理都理不清,待到郭純正到達的時候我說:「我要找休對質,今天你不給我講清楚我就蹲這裡不回去了,KUMA根本沒有妹妹對不對!休喜歡的人是林佑婭也是KUMA對不對!」
我說蹲就蹲,決定採用苦肉計激他一將。
「穆曉。」郭純正拉我起來,卻被我擋了回去,我執意不起來,誰也拉不動我。
兩個人對峙了很半天,郭純正才說:「是,休的確對林佑婭有意思,但是他們很多年沒有見面了,我找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替代林佑婭。」
「郭純正,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什麼綁架,什麼生命危險都是你編出的謊言吧,你為了什麼?為了讓我刺激刺激?嫌我的生活太過平淡?」
我覺得他真操蛋!他可以暫時對我隱瞞一些事,我以為他有他的苦衷,所以我沒有太過在意。但是現在他騙了我,但是我最恨的就是別人騙我。
但是我知道,什麼都沒法隱藏的,真正讓我難受的原因是他把我送給了另外一個人。如果他哪怕對我有一點點的意思,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把我當成交易品一樣送給休。
他說他可以保護我,我就信了。我信得那樣徹底,信到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獻了出去,我以為從此以後我就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但是現在他告訴我,我與他無關。
我真是個白癡。
我從來不會輕易地去罵人,因為我知道我該保持著自己大家閨秀的面貌,但是這回我是真的被郭純正弄傷心了。兜兜轉轉,我累死累活地演戲,卻得到這麼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結果。
以前我覺得他神秘深不可測,現在我覺得他的腦子是被門擠過的。玩什麼,都別玩深沉!弄什麼,都別故弄玄虛!
不過,我是不是該慶幸,我用不著上刀山下火海了,反倒賺了來溫哥華的快活小日子?
但是我還是很生氣,隨後的幾天,我和郭純正打起了冷戰,他叫我東,我偏要西,他叫我上,我偏要下,他叫我上車,我偏偏用腳走路。
「穆曉,才來溫哥華幾天,你就不聽話了。」
「被你逼的。」我沉默了幾天,終於忍不住說。
郭純正歎息一聲。
似乎,彷彿,好像,這是我頭一回看見郭純正的歎息,看到他的無奈,以往,他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沉穩凌厲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眼裡。
冷戰的這些天,我一直在上網,我掛念著安臣,可我沒有捕捉到一點風吹草動,他不愛隱身,上網了MSN一定是掛著的,這段日子我卻沒有看到他出現的任何痕跡,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沈婕妤的電話。
「穆曉。」
她喊我,卻沒有繼續說話,我最怕別人這樣了,我總覺得欲言又止是在給你提個醒,告訴你接下來的故事需要考驗你的承受力。
果然,她說:「你被愛感知的能力強麼?」
「什麼意思?」我打了一連串的問號。
「就是說你能不能很敏感地察覺到誰愛你,這麼多年,肯定是有人喜歡你的,如果他們不說出來,你會不會感受到。」
我仔細琢磨沈婕妤的話,回想著我的高中,大學,我還真沒察覺出來誰愛我。
但是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麼沈婕妤會突然給我打電話,這是一件有些天方夜譚的事。
我說:「我不知道。」
「呵呵,好吧,我打電話給你的目的是想告訴你,安臣現在情況非常不好。」
「啊?」
「他家裡出了事,他媽媽捲入了一件很大的案件裡,前段時間已經被判刑了。這麼多年來,他媽媽算是他唯一的依靠,穆曉,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
「他需要你的安慰,你還不明白嗎?」
我鴉雀無聲。
「我承認我是一個壞女人,我愛安臣愛得太自私,我製造了一切假象告訴安臣你不愛他,我設計了一個騙局告訴安臣你已經心有所屬。安臣去深圳後,我阻斷了你們的通信,你現在恨我也好,怨我也罷,但是,我懇請你,能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這對於我來說果然是一個很難接受的現實,不是很難接受安臣,而是,我當一個蒙在鼓裡的人當了這麼多年,就像我現在被郭純正瞞著一樣。
我原以為沈婕妤愛安臣,便去撮合他們,至少我從來沒有和安臣玩過一點點曖昧,可是沈婕妤卻這樣欺騙我。
徹頭徹尾的白癡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