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學還有約,那我先回去了。」我捋捋頭髮,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姿勢和他告別。
我又回頭去搗鼓剛才打不開的鎖,我本來是很相信自己的智商的,只是一把鎖,難不倒我,可是看來我高估自己了,這老外的高端產品我摸索不了。
此時的我,尷尬難堪得像個小丑,底氣一下子就消失全無了。
「Come here, you little baggage! 」郭純正突然來了興致,冒出了句讓我費解的英語,緊接著他又說:「穆曉,你真該補補身子了,瞧你多瘦弱,像賣花姑娘,拎你跟拎兔子似的。」
郭純正有時候也會說一兩句詼諧打趣的話,這樣的他是我最喜歡的,有點像郭純正和安臣的結合體。但是,當我終於打開了那把鎖的時候,我還是走了出去,即使我非常好奇,如果我們共度一晚,接下來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我走在鏡面一樣的地板上,頭頂是曖昧幽暗的燈光,時不時地遇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摟著穿著華麗衣裙珠光寶氣的女子瀟灑而過。
我為什麼要走呢,我又能去哪裡呢?不過好在我弄到了Masha的電話,她一定能幫我的。
這樣想著,我鬆了一口氣,身後沒有郭純正追來的蹤跡,我不禁笑自己的傻,穆曉啊穆曉,你以為在拍電影麼,一個多金鑽石男來追你這個一文不值的小丫頭?
走出大廳的時候,外面的天空還亮著,讓我多了份安全感,我撥打Masha的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我在門口踟躕不前,反覆撥著Masha的電話。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墨鏡男朝我走來,低聲對我說:「小姐,有興趣接個活兒嗎,幫我跟蹤那個女人,告訴我她的行蹤,這是1000加幣的支票酬勞,事成之後我會追加。」
男人抄了份電話號碼給我,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見是一個從轎車裡鑽出來的時髦女郎,正指指點點地在和保安說話,我猜應該是哪位先生想追查自己女友的行蹤。我對這份差事很心動,想想就覺得美呆了。既能滿足我的好奇又有一筆不錯的佣金,於是便答應了。
時髦女郎娉婷地走進我剛才出來的賓館裡,我雖然不大想再進去,但為了酬勞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一路上我揣著做賊一般的心卻又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蹤她,我自己都被自己這金馬影后般的演技驚詫了。
這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有些忐忑不安,可是我想著那張價值1000加幣的支票,又有些沾沾自喜,不過就是把女人的房間號告訴委託人嘛,小菜一碟,這樣的免費大餡餅落到我身上可不容易。
一路七拐八拐,女人終於進了一個房間,我躲在一旁記下了房間號,可就在我暗自竊喜地掏出電話準備向委託人報告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摀住了我的嘴,力道很大,我掙扎的餘地都沒有。緊接著,女人進去的門打開了,我被襲擊我的人挾持了進去,門「匡」地一聲被他隨手帶上。
我想擺脫掉綁架我的人,無奈黑人大漢的身形太過魁梧,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一隻小雞,緊接著,幾個人用絲巾塞住了我的嘴,然後用膠帶把我的嘴封得死死的,我的雙手雙腳全被他們捆了起來,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我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每個人的長相都很猙獰,我嚇得快哭出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如果她還不乖的話,就給她一劑藥。」
「我最喜歡逮這樣的小女孩兒,幹得不錯,先把他塞進那個箱子裡,五分鐘後我們走。」
我突然很絕望很絕望,我已經猜到這是一夥販賣集團,我以前就聽說哪裡哪裡的黑暗勢力專門賣人體器官,想到這裡,我害怕得全身發起抖來。
不過,他們會不會是和那個Kuma有關的那夥人,把我錯認為了Kuma的妹妹?我知道我逃跑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我不是電影裡超強又聰慧的逃生專家,我唯一能祈禱的是希望他們是把我錯當成人質,拿到錢前不會對我進行人身傷害。
但是無論如何,我現在狀況都很危險,我可不要客死他鄉啊!我害怕到連哭都不敢出聲。
我被這夥人塞進了一個箱子裡,手腳蜷縮著,擠得不成形,逼仄的空間壓得我骨頭生疼生疼,我怕保持這個姿勢不到十分鐘我就僵硬得再也伸展不開了。
緊接著,他們關上了箱子,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裡,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壓抑。神啊,救救我吧,我一前程似錦冰晶玉潔的五好女青年,身體健康思想和諧,既沒有遭受悲痛欲絕的失戀磨難,也沒有體驗到找工作頭破血流的辛酸,我為什麼要這麼早死呢,我不要啊……
磕磕撞撞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我被帶到了哪裡,我只覺得我正在遭受煉獄般的痛苦。郭純正,郭純正,我流著淚默念著的竟是他的名字,誰也救不了我了,你不是一向神算知天命的麼,你不是一向總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麼,為什麼我快要死了你卻還不來?
「黛絲,別忘了把你的口香糖拿下來,別留下指紋。」一個聲音細得怪腔怪調的男人說。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嗎,先管好你自己吧,別舉止太過神經又讓人攔下來,這次要是砸了我把你切了餵狗。」叫黛絲的女人說。
我感覺箱子被人扛了起來,突然而巨大的晃動讓我眩暈得想吐,再加上呼吸不是那麼暢順,那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逮她這樣的,全身乾巴巴的,我看只有戀童癖才會喜歡。」
「蠢女人,這樣的好騙啊,現在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他們一路嘟囔著,直到我被帶出了酒店,外面的車水馬龍喧囂聲此時聽來是那麼讓人激動,可我卻呼救的能力都沒有。
「啪」地一聲,我被放進了後備箱裡,車子開動後,難聞的汽油味從氣孔裡鑽了進來,愈發讓我難受,我吐得稀里嘩啦的,由於嘴被堵著了,污穢物卡在喉嚨口處,讓我狼狽至極。
在恐懼與頭暈的交替裡,我迷糊地睡了過去,這樣倒好,我可不希望他們打開箱子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駭人的刑具。
醒來的時候,我聽到外面很吵,不斷有謾罵和打架的聲音,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如果你不想用槍解決問題的話……」
那一霎那,世界就清淨了,方纔的喧囂全都自動消音了,最後有人說:「休,告訴你們老大,如果以後他再管我們的事,結果可不會像今天這樣。」
「她在哪?」
「後面的貨箱裡。」
沒過多久,箱子被打開了,久違的新鮮空氣讓我神智清醒了不少,可眼睛不敢睜開,稍微覓開一條縫就會覺得刺眼。我被人抱了出去,他把我放到地上開始給我鬆綁,他說:「試著動一下,看腿腳能展開嗎?」
這似乎是那個叫休的男子。
我嘴上的膠帶一被撕開,污穢物全都出來了,弄得休的黑色西裝上到處都是。
他脫了外套,拿出紙巾幫我擦拭嘴角殘留的污穢,然後幫我鬆了綁,可就算鬆綁後我的腿還是伸不開,一動骨頭就疼。我躺在地上沒法動彈,休便開始給我按摩,揉捏了一陣才好了不少,直到我感覺自己能勉強走路了,我嘶啞著喉嚨,結結巴巴地說:「你扶著我……我……自己走吧。」
「你現在不能有大幅度的運動,我先抱你上車,你慢慢舒展。」休說。
我被他抱到了他的車上,車子裡,我看見副駕駛上坐著郭純正,那一剎那,我感到從地獄到了天堂。
那一刻,我覺得這一切就像神話,我甚至懷疑郭純正是不是有某種癖好,或許這一切是他自導自演的,要不然他怎麼會跟大神一樣,總是及時地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看來光在手機裡安裝並不保險,穆曉,以後每天必須戴這個。」郭純正遞給我一個發卡。
劫後餘生,我喜極而泣,同時也是疑惑重重,不知道他又在唱哪出戲,休替他解釋道:「你的手機裡安裝了定位系統,老闆見你停在了奧德拉賭場,覺得不對頭,就追蹤過來了,接著又發現你到了碼頭,起初我們以為那夥人找到了你,後來發現只是一群下三流的拐賣團體。」
休是一個棕髮灰眼的男子,瘦削的輪廓和高挺的鼻樑看上去十分帥氣,而且說話的口吻讓人感覺有種特別的安全感。他替我解答著任何困惑,而郭純正坐在一旁沉思著,一語不發。
看不出表情的人最難搞定最難猜透,郭純正就是這樣的人。可是據說這樣的人往往很腹黑,但是我卻沒有看到他腹黑的那一面,他只是無盡地隱藏自己的思想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