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埃 第1卷 27
    以前的以前,只是心底的排斥讓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實情感而已,就像終年不動突然迸發的火山一樣,一旦被觸發,是一件轟動激烈又危險的事。

    穆曉,你完蛋了!

    這樣想著,我竟哭了出來,

    「咳——你哭什麼,又不是讓你上戰場,這是加拿大整形美容科方面最專業最有名的醫生之一,你還不信他的技術?」郭純正放下雜誌,他被我三分鐘變臉的舉動弄糾結了。

    「我哪裡同意過整容啊?你不要以為我是你手下,不要以為你是奧巴馬,說的話就是國際聖旨,我憑什麼都得遵循你的吩咐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哭得稀里嘩啦,跟新聞裡那些被人販子強行拐賣的婦女一樣。雖然事過之後,我覺得此時我行為很可笑,可當時我是真的害怕,所以眼淚鼻涕毫無顧忌地全出來了。

    「哪個女孩子不想自己更漂亮,就說說你原來的大學吧,想整容的人還不是鋪天蓋地,只是他們沒那個條件罷了。」郭純正又拿起了他的成人雜誌。

    可是我知道,我難過的原因並不是我抗拒整容,我只是為他對我的態度感到心寒,看來他是一點喜歡我的心思都沒有。我一直認定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假臉假胸假鼻子,他們應該喜歡最真實的她。

    我只是一個利用工具罷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愛上這樣的男人,我哭得更加梨花帶雨,當然了,還夾雜著一股子幽幽怨氣。

    我在床上哭,郭純正勸了幾句後便敏銳地發現毫無效果,我沒領情還變本加厲地自動升級為極品怨婦。這個無情的男人見狀後便立馬撒手,乾脆對我不聞不問,一個人躲在旁邊看成人雜誌自HIGH去了。老頭弄乾淨我的臉後,和郭純正簡單道別,就悄無聲息地走了,可我的淚腺太過發達,還在一個勁悲傷地嚎啕。

    小孩子一樣的撒嬌,在什麼人面前才會展露得一覽無餘?

    郭純正見老頭走後,放下雜誌,朝我走過來。讓我愕然又芳心猛跳的是,他掏出自己的方巾為我擦拭,我氣在頭上,側過頭去不理他,他又換了個位置,我依舊轉過身去,爬到離他遠遠的旮旯裡。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突然一把攬過我,把我橫抱到他的腿上。

    那一瞬,我的心臟猛烈地衝撞胸腔,神經都緊繃起來,可大腦裡卻是一片空白,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的靠近他。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一動不動,被迷暈得大氣都不敢出,時間凝滯了,地球停止轉動了,我真希望自己暈厥過去。

    郭純正的動作明顯地頓了一下,旋即又若無其事地說:「不要像猴子一樣上竄下跳,坐規矩了。」

    我鬆了一口氣。

    他握著手巾的手在我臉上胡亂抹著,完全沒有了方纔的細心和溫柔,這麼一折騰,我的頭髮也被弄得亂七八糟了,我只好把束起的頭發放下來,突然又覺得不妥,趕忙從他懷裡鑽出來,在床的另一側用手梳理頭髮。

    「穆曉。」郭純正叫我的名字。

    「啊?」我偏過頭去,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關係著事情的發展,我不得不敏感地把握衡量。

    「你以後還是把頭發放下來吧,這樣更好看。」

    我低下頭,繼續順著頭髮,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床對面就是一面古銅色雕紋鑲邊的大立鏡,鏡中的我頭髮已經快垂到腰了,只是波浪捲發不那麼完美,因為很久沒有打理過的緣故,髮絲都有些發直了。

    女子不同於男子,女性象徵最美的地方就是發和胸,我小籠包一樣的胸部我是沒指望它有多爭氣了,可是我的頭髮打小就很黑,黑得我因此捨不得染自己喜愛的髮色。

    我想起了藝術照片和畫像裡的女子,她們也是在這樣復古而華美的房間裡將美展現得淋漓盡致。猶記得我以前極喜愛的一幅油畫裡,最記憶猶新的就是她長至腳踝的卷髮。正是因為喜愛長髮,我從高中開始,去理髮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對理髮師傅說:「只打薄啊,不要剪短了啊,千萬啊。」

    每次理髮師口上答應得很好,理完之後我還是會發覺短了一截,自那以後我就盡量不去理髮店了,任其恣意生長,倒也省了一筆不少的錢。

    而我的卷髮是幾個月前與郭純正見面後去燙的,我在書上看到,卷髮會讓成熟的女子更風韻,讓可愛的女孩子更甜美。以前我誤以為二十七、八歲甚至年紀更大的男人不會對我這種看起來發育還未完全的女孩子感興趣,我暑假留京打工那會兒,有一次隨主管去赴宴,我使出渾身解數努力穿得成熟一點、性感一點,至少不要被別人評價說:「這丫頭看起來好小,也就十八吧。」

    可是那一次,主管反倒是對我的打扮不大滿意,語氣中也帶著些許埋怨,後來我才知道,是什麼樣就什麼樣,童顏的沒法嫵媚,嫵媚的裝不出清純,刻意的掩飾只會讓表演變得拙劣。

    愛一個人的心意也是這樣的道理嗎?

    我坐在床上梳頭髮,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哪裡有些彆扭。我決定下床,卻發現鞋在郭純正那邊,於是只好慢慢移動過去,穿好後又閃電般地走開。

    「我就這麼可怕麼?你把我當野獸?」郭純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棉拖鞋,交疊著雙腿半臥在床上。

    不對!他的衣服也變了,居然變成了條紋睡衣!

    我嚇了一跳,離他更遠了。

    郭純正見我一副傻呆了的樣子,笑得輕哼出了聲,然後搖搖頭,又端詳起他的《花花公子》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遲早會出事,柳下惠可不是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能當的,就算我長得再讓人提不起興趣,郭純正也不會完全什麼都不想吧?再說他正在看成人雜誌,這不是慾火燒身然後引火自焚嗎,我得趕緊逃為上策。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對他來說是春宵一刻,對我來說搞不好就是一生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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