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埃 第1卷 24
    都說出國在外,遇到難題就找警察,外國的警察基本上是萬事通。可是我在地段這麼繁華的地帶,竟一個穿制服的人都沒有看到,我突然想起新生手冊上有很多實用知識,手機記事本上也記有Lee太太的住址,我又翻開手機,決定走投無路的時候只有花血本坐計程車回去了。

    七按八按的,屏幕上突然顯示正在連接,我一頭霧水,不過初來加拿大,我對電話號碼根本不熟悉,也不知道是連接誰的,可是我現在急需幫助,索性由它連接下去。

    「HELLO?」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說的英語。如果方才是我瞎按的一通的話,號碼不可能這麼巧就連接上了,只有可能是儲存在手機的號碼通過什麼快捷鍵撥通了,那麼想必他和這部手機,和我好歹沾得上關係。於是我介紹自己,說自己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現在迷失了方向,一副一本正經小心翼翼的樣子。

    「你一向都這麼尊敬陌生人麼?」電話那頭突然由英語變成了中文,雖然不大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片刻的恍然後,我還是喜極而泣。

    可是他這句話的口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認識他嗎?如果不認識的話,他這句話有點不禮貌吧。

    「說說你旁邊哪些標誌建築物,站好不動,等著我來接你。」

    「我前面那個樣子奇怪的建築物應該是Vancouver Public Library吧……」我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語。

    「穆曉,那你去圖書館前面的小廣場等我。」

    我傻住了,他還知道我的名字,我正想開口,他已經掛斷了電話,這下我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他是郭純正。

    難道是冥冥之中我開始淡忘他了嗎,連他的聲音都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出來,可是現在知道馬上要遇見他,為什麼我的心那麼慌張又有點激動,那種複雜的感情無可言喻。

    郭純正的行事作風總是像黑夜裡神秘的黑貓,不動聲色地來,又靜悄悄地去,正如表姐的那場婚禮,我原以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我,可是我回校沒多久,就被他抓了個正著。

    他就像耶和華的化身,能洞察預知一切,不經意間她就降臨在你的身邊。

    我站在人山人海的Robson大街,慢慢朝圖書館的方向走去,街旁零零散散的有很多藝人,拉大提琴,跳霹靂舞,或是雕刻手中圖騰的印第安人和擺攤賣編織飾品的中年女人。

    這是一個溫情熱鬧但卻缺乏安全感的地方,因為我握不住手裡的線,沒有一個人可以給我依靠,除了……

    我不願再去想那個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明明有異樣的感覺,卻連去愛都不敢。他不是安臣,不是我身邊的任何一個男孩子,也許是因為我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和他沒有可能,所以一直在繞著他走,避免自己受到無謂的傷害。

    我有一個癖好,那就是不開心了就會吃甜點,尤其愛吃奶油和冰激凌,路過Gelato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進去點了一份,拿著一束花一樣的蛋筒靜靜地埋在談笑風生的顧客裡。

    我不知道郭純正到這裡需要多久,但我覺得肯定是長過我吃冰激凌的時間,然而沒有預料到的是,我到小廣場的時候已經看到他坐在在一輛寶石藍的敞篷車裡了。

    他看著我,唇角浮起若有似無邪魅的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怎麼,沒有想到是我吧?穆曉小姐。」郭純正輕輕敲打車門的窗稜,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別以為你可以預謀一切,我早就猜到是你了,我只是不說而已。」我停在離他五步以外的地方,想了想,又主動朝他走過去,這千里之外異國他鄉的,逮著一熟人不容易。這個時候撇得一乾二淨,裝清高裝智慧,不拿他當靠墊,嘖,我可沒這麼傻。都說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覺得我只有在臉皮被磨礪得不斷變厚後,才能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下生存下去。

    即使少女時代對郭純正那樣莫名的強烈的愛仍會時不時地鑽出來,畫地為牢般地將我的心牢牢佔據,但這並不代表真的能掀起什麼狂風駭浪。絕大時候,我發現自己鎮定得像聖女貞德,我可以將內心那份隱秘又奔騰的悸動壓下去,假裝從來沒有喜歡過這樣一個人。每個人都會變,那些開始愛的死去活來結束時罵得驚雷震天的人我都見多了,於是我也不那麼有負罪感了。

    「那你應該知道你能來溫哥華全是因為我的功勞了。」郭純正還真是逮著耗子的貓,非要把功勞在我面前秀一秀。

    「在這個事上保持沉默,會顯得你更穩重更有吸引力,你說了反倒覺得你輕浮了。」在北京過了兩年,我貧嘴的勁道也增長了不少。

    郭純正輕笑兩聲,然後起身幫我開了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我舔舔有些乾澀的下唇,不加猶豫地進了車子,從多年以前遇見這樣一個人開始,我就知道了我抵擋不了他的邀請。

    假裝沒有愛過,也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受傷害,我男朋友應該是個和我一般普通平凡的人。我有時候會偷偷想,安臣那種類型的男生應該是我對理想型的最大奢求了。

    「對了MR。郭,我們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是我覺得我們一直都是在一種很奇妙的場合下遇見的。當然,這種奇妙的感覺或許對你來說一點都不特別,但對我卻很獨特。好了,前面這通話我只是在對我後面的話做鋪陳,是為了解釋為什麼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那就是你和我姐夫李拓海什麼關係?我覺得你現在為我安排的一切肯定與他有關係,我問過我姐姐了,她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所以我只好問你。」

    我說完這段話後,竟有些小小的自豪,因為不擅長演講的我很少思路和邏輯清晰得這樣有條有理,我把頭轉過去等待郭純正的答覆時,卻發現他耳朵裡塞著耳機,沒過幾秒,他就開始對耳麥話筒說話:「你好,我是Brian Kwok,訂的是貴賓豪華套間9327,五分鐘後請求接待。」

    他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摘掉了麥,便不再說話,像以前一樣去哪裡從來不提前告知我,這是讓我最鬱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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