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青子,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小女孩胖乎乎的好可愛。誰都不會想到你會瘦成現在這樣,不過你還是那麼可愛。青子,你知道嗎?我很愛你,一直都愛你。可是我卻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愛別人然後被傷害,我害怕我如果說我愛你,我就會失去你。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媽媽,我不能再失去你。
青子,其實我們都一樣,自卑,敏感,脆弱。因為擁有的太少,所以更怕失去。人們說只要活著就能重來,其實可以重來的事情幾乎沒有。我們錯過對方太久,各自抱著自己的害怕不敢互相靠近,現在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了,但我就要死去了。我知道我死了之後,你一定會很痛苦,那是不可避免的。我希望減少你這份痛苦,我希望你不再愛我,愛另外的人,擁有另外一份完整的美好的人生。有句話很俗氣,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了之後沒有人能像我一樣愛你。
青子,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青子,認識你真好,真的。
在離開紐約的前一天,盛熙開著車帶青子去了皇后區。在青子遇到嚴墨的那條街,盛熙提議進去坐坐,青子沒有拒絕。
那一晚青子喝了很多酒,喝酒的時候腦子裡不停回放著那天晚上嚴墨臉上決絕冷淡的表情,青子發現自己連哭也哭不出來了。她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她質疑著自己也質疑這嚴墨。他怎麼能如此放縱,他怎麼能如此無情,那個純良溫柔的嚴墨怎麼能做這種事,而自己的愛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青子輕輕笑出聲來,什麼叫無情?什麼叫值得?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要當事人覺得滿意,誰管得了?
「不要再喝了,青子,你已經喝了很多了。」盛熙擔憂地看著青子,整個晚上她都絕口不提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相當不快樂,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去上……上個廁所,我,很,很快就回來,等我……繼,繼續喝。」青子揮著手表示不要緊,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廁所走去。
盛熙等了一會,還沒見青子出來,他坐不住了,跑去洗手間門口等青子。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濃妝艷抹的外國女人魚貫而出,就是沒見到青子。
「青子,你沒事吧?」盛熙忍不住在外面高聲喊起來。
「沒事,我在吐,你等等我。」青子在洗手間裡應道,她的聲音聽上去很嘶啞,甚至帶著一點哭腔。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青子終於走出來了。她洗了個臉,面上還掛著沒擦乾的水珠,眼睛裡佈滿了細小的血絲,是哭過的樣子。
「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喝酒了。」青子淡淡地說。
嚴墨從美國回來的時候,青子已經到家幾天了,一進門,嚴墨就看到青子正對著電視裡的肥皂劇在傻笑,好像沒有發現嚴墨回家了。嚴墨換了拖鞋走進去,青子回過頭說:「太好了,正好想吃海鮮焗飯的時候你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