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湊過去親親他呀,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我要等他主動來親我才行。
事隔一年再回到當初住過的地方,情景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陳舊的居民樓,葳蕤的大樹,磚牆內伸出的枝葉。只是這一天下著細雨,樹下沒有了坐在小板凳上曬太陽的老人,和嬉笑的孩子們。我下了車,撐起傘,獨自走進縱深的巷子。公交車在身後滑行而去,漸漸連聲音也跟著消失。
天色很暗,各家各戶都開了燈,昏黃色的燈光穿過雨簾,看起來十分溫暖。我踏上熟悉的樓梯,聞到了熟悉的潮濕的、腐朽的味道。木製的樓梯在腳底發出吱呀的響聲,不久後那聲音便被音樂聲代替,程嘉南在家!我在心裡尖叫起來。
敲敲門,裡面傳出對話聲:「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一個女孩的聲音。
「不知道啊,沒聽清。」
程嘉南的聲音。
我更加用力地拍打著木門,不久後門被打開了,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女孩站在門前,穿一條短短的蕾絲裙,光著大腿,似乎剛睡醒的樣子,惺忪著眼,昨天殘留的妝此刻看上去十分頹敗。她問:「你找誰?」
我不理她,推開門就逕自走了進去,她在身後大喊:「喂餵你到底是誰?怎麼能隨便進別人家門呢……」
這時程嘉南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是我便愣了:「你怎麼來了?」
我抬起頭看他,扁扁嘴巴說:「我離家出走了。」
「啊?為什麼?」
我不肯回答,放下隨身背的包就去廚房。從早晨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肚子餓得咕咕叫。程嘉南的廚房分明就是個垃圾堆,地上丟滿了啤酒罐、方便面袋子、和已經腐爛的水果。爐子上坐著一隻小鍋,鍋裡煮著雞單和麵條,我當即便拿著勺子舀了一口吞下去,結果被燙得直跳腳。
程嘉南連忙遞給我一杯水繼續問:「離家出走也不能到我這兒來啊,你說說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可是我實在找不到地方可去,我爸跟我媽要離婚,整天翻天覆地地吵,我實在待不下去了。他們一點也不顧我的感受,離婚都不咨詢咨詢我的意見……」這番說詞我原本是準備打動程嘉南的,誰知道演技太好,倒是先把自己打動了,說到一半時鼻子發酸,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程嘉南怔在那裡,側子走到門口倚著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我才不肯讓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於是擦乾了眼淚問程嘉南:「這是你女朋友?也不怎麼樣嘛!」
側子輕輕「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跟誰學的痞子樣?瞧你這德行!」程嘉南邊說著邊濕了一個毛巾遞給我,我擦了擦臉,又抬頭看著他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著,眼眶又紅了。一年前我用這招闖進了程嘉南的家,一年後這一招還是很有效果,只見程嘉南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猶豫著說:「那……你先待幾天也行。」
我立刻笑了起來,跳過去抱住他,準備賞他一個吻。誰知道他反應比我快,腦袋朝後一仰道:「咱們先約發三章,你在這裡可不許胡來。」
「不會不會,你放心吧!」我說完,找了一個乾淨的碗盛起麵條來。程嘉南看了我一會兒便走出去,小聲地跟那女孩說著什麼。她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一轉身從背包裡拿出小鏡子化起妝來。程嘉南抱著她輕柔地哄她,那模樣活更像是大蝦了,連背都挺不直,沒出息死了!
我看不下去,端著碗走到客廳裡坐在破舊的沙發上,一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桌上的一台小電視機。程嘉南當著我的面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那女孩換好了衣服補完了妝就拉開門朝外走。程嘉南抓起一件衣服就跟了出去,我立刻趴到窗戶邊朝下看,只見那女孩鑽進了一輛出租車,程嘉南沒追上,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就重新上樓來。我馬上又回到沙發上裝作看電視看得很認真的樣子,時不時地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