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感情上的問題?」她揣測道。
他連忙聲明,「紫文,我前一陣子已經跟她暗示過我們在一起的事,她的感情絕對跟我無關。」
「誰說是你了?我是在想,會不會是那個黃俊豪又在糾纏她?」
「黃俊豪?你是說我們公司的禮儀師嗎?他跟莊依芸有什麼關係?」他不解的問。
「咦?他是你們公司的禮儀師?」她有些訝異。
「你之前見過他的,你忘了嗎?上次我帶你到醫院看接體的過程,他就是那次負責的禮儀師。」他提醒她道。
「原來是他,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他有點面熟。」仔細回想了下,她也記起了這件事。
「你剛剛是說,莊依芸現在跟黃俊豪在交往嗎?」這件事徐捷安倒沒有聽說過。他收拾好桌上的物品,起身跟她一起離開辦公室。
「不是,我只知道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那個黃俊豪似乎很喜歡莊依芸,但可惜郎有情妹無意。」至於現在兩人有沒有什麼進展,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別人的感情糾葛,徐捷安一向沒有太大的興趣。他牽著她的手,搭電梯下樓。「對了,紫文,下星期耶誕節,你空出兩天的時間。」
「幹麼?」
「我訂了一家度假村的飯店,我們去那裡過節吧。」
「哪兩天?是二十四、二十五,還是二十五、二十六?」
「二十四跟二十五日。」
她連忙說:「二十四那天不行,我約好要去採訪一位女企業家。」
「紫文,飯店我已經訂好了,你能不能跟她改一下採訪的日期?也許她一樣要過耶誕節,說不定會答應。」這是他跟她交往的第一個耶誕節,他很希望能跟她一起度過。
她為難的說:「可是……我聽說她是個很虔誠的佛教徒。」耶誕節對佛教徒沒有意義。
瞥見他輕蹙眉峰,看來有些失望,她也不好受。想了想,她找出那位女企業家的電話打了過去,說明想更改採訪的時間,「……好,謝謝你,那就約二十六號下午三點。」
收起電話,看見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唇邊也掛起笑意。
他開心,她就開心;他心情低落,她心情也會跟著不好,兩人的心竟是如此密切的牽繫,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當一個人在乎著另一個人,連他的喜怒哀樂也會一併在意,因為不想看見他不開心,所以會盡全力博取對方的笑容。
她的心已經徹徹底底被他佔據了,裡面每一個角落都刻上了他的名字,但這種心裡填滿了另一個人的感覺很幸福、很充實。
下了電梯,兩人剛坐進車裡,徐捷安的手機就驀地響起。
他接起電話,「喂?媽,我現在正要去醫院複診……不能電話裡說嗎?嗯,好。」
「怎麼了?你媽說什麼?」
「她叫我從醫院回來後,去她辦公室找她,不過……她的語氣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媽的聲音聽來有些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會不會是公司有什麼重要的事?」她邊開著她的小紅車載他前往醫院,一邊說。
「如果是公事,她會直接跟我說。」
「先別亂猜了,等回來見到她就知道了。」
「嗯。」徐捷安垂眸,盯著手上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輕叩門扉兩聲,聽見裡面傳來「請進」的聲音後,徐捷安扭開門把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媽,你找我?」
「捷安,你今天去複診,情況還好嗎?」看見兒子進來,顏玉竹先詢問他複診的情形。
「骨頭恢復的情形很好,可以開始做復健了。」
顏玉竹點點頭,微一沉吟後,開口說:「剛才我看見依芸到洗手間裡吐。」
「她哪裡不舒服?」他隨口問。
顏玉竹定定地望著兒子,面容嚴肅,徐徐出聲道:「她說她懷孕了。」
當時顏玉竹看見莊依芸不舒服,關心的上前詢問要不要找人送她去醫院,她回答不需要,因為她不是生病。
見她嘔吐的情形,又聽了她的話,顏玉竹心思一動,便問她是不是有了身孕,結果她點頭承認。
「她懷孕了?怪不得她這幾天精神不濟、常常出錯。」他恍然大悟。
「但是……捷安,你知道她說小孩的父親是誰嗎?」說到這裡,顏玉竹神色不禁有些凝沉,當時莊依芸承認自己懷孕後,遲疑片刻,也一併告訴了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是誰?」想起穆紫文提過的事,他下意識的說:「是黃俊豪嗎?」
「不是。依芸說,孩子的父親是你。」
這句像一枚震撼彈直接轟過來,徐捷安當場被震得一臉驚愕。
「我?媽,你在開玩笑嗎?我可沒有使人隔空懷孕的能力。」
他根本沒碰過莊依芸,怎麼可能會讓她懷孕?
「她說是三個月前一次公司聚餐時,你喝醉了、酒後亂性而懷下的孩子。」顏玉竹聽到這個答案時的驚訝,絕對不亞於兒子。
「三個月前?」他扭緊了眉頭,努力回想著。
顏玉竹提醒兒子道:「我記得你那天沒有回家,第二天回來說你喝醉了,被依芸扶回她家休息了一夜。」她知道兒子酒量不好,一瓶就能讓他醉倒,所以平時他在外面喝酒一向很節制,鮮少有喝醉的情形發生。
徐捷安也想起了那天的事,「那天我確實是多喝了幾杯,爛醉如泥,但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去侵犯依芸?」
那晚就是他唆使Amy去向陳信榮要電話的那天,當時看見穆紫文生氣的離開,他也心情不好,所以晚上公司聚餐時,他便忍不住借酒澆愁。
醉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記得第二天是在莊依芸家醒來。
但當時,她並沒有跟他說什麼啊……
對了,那天醒來時他衣衫是有些凌亂,不過當下他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因為熱才下意識去解開扣子——
思及此,他臉上掠過一抹震驚,莫非他真的跟莊依芸……
顏玉竹沒有漏看兒子臉上的表情,「捷安,你想到什麼了?」
「……那晚的事,我沒有半點記憶,只記得自己醒來時衣衫不整……」徐捷安艱澀的開口。他鮮少為什麼事驚慌,但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害怕,怕莊依芸肚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依芸肚裡的孩子,該不會真是你的吧?」聽兒子這麼說,顏玉竹的心頓時往下一沉。
如果莊依芸真的懷了徐家的骨肉,那麼,這個孩子他們就必須認。但是這樣一來,兒子跟紫文的感情恐怕會產生裂痕。
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說:「媽,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胎兒已經有三個月了,難道你想叫依芸拿掉嗎?」
「如果讓紫文知道這件事,她一定無法接受的。」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感情,要是因為這件事而令她對他不諒解,他會很不甘心。
「紫文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解釋,我想她應該能體諒你,畢竟這件事是發生在你跟她交往前。」
「媽,你太不瞭解紫文了,以她的個性,絕不可能接受這種事。」紫文那麼要強,怎麼可能容忍得了他跟莊依芸有個孩子?
「如果你擔心紫文生氣,媽可以幫你跟她解釋。」顏玉竹溫聲說。
徐捷安低頭思索片刻後,開口道:「媽,能不能暫時先不要跟紫文說,至少等弄清楚依芸肚裡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再說。」
他不想冒任何失去紫文的風險。
先前自己才跟紫文說過,他跟莊依芸除了工作之外絕沒有任何私人的感情,現在卻突然又告訴她,他跟莊依芸不小心有了孩子……只怕她會以為他是蓄意欺騙她,不難想像她會有多憤怒。
明白兒子有多在意紫文,顏玉竹冷靜的為他分析,「捷安,要真正弄清楚依芸肚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只怕要等她把孩子生下來驗過DNA才能釐清,但是你覺得,這件事能瞞得了紫文這麼久嗎?而且到時候若證明孩子真是你的,你又要怎麼跟紫文解釋?隱瞞不是好辦法,我覺得你最好先跟紫文坦白。」頓了下,她再說:「不過在你跟紫文談之前,我希望你先跟依芸談談,弄清楚到底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徐捷安幽黑的眼眸靜靜注視著站在面前的莊依芸,沉默片刻後,他面無表情的開口,「你懷孕的事,有沒有可能是醫院弄錯了?」
聽見他的話,她走出他的辦公室,過一會兒帶回了一隻牛皮紙袋,從裡面取出一張超音波與一份檢查報告,遞給他。「這是我上星期去做的檢查,超音波上清楚的照出了我肚裡懷的胎兒。」
徐捷安接過看了一下,忍不住質疑,「你說是那天我喝醉發生的事,既然如此,那第二天我醒來,你為何什麼都沒說?」
「我以為就算總經理喝醉了,自己做過什麼應該還是多少有些印象。」做了那種事,她不相信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完全不記得曾經發生過那種事。」他堅決否認道。
「總經理是在懷疑我騙你嗎?如果你不相信,等孩子出生後,驗過DNA就可以證明我的話了。」她秀麗的臉龐露出一絲怒容和委屈。
「你要把孩子生下來?」他不能接受,更無法真心歡迎這個不在他預期中到來的孩子。
「難道你想叫我拿掉孩子?」她驚怒的看著他。「他是你的骨肉,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要我謀殺他?」
「謀殺」這麼大的罪名扣下來,讓他的臉色驀地一沉,「就算你生下孩子,我也不可能因為孩子而娶你,難道你願意當一個未婚媽媽嗎?」他這麼說不只為了自已,也是為了她好。
他無情的話重重刺傷了莊依芸的心,她握著拳頭,指尖緊緊陷進手心裡,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說:「我從沒有要你娶我,只是因為孩子有你一半的血緣,所以才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件事。如果你不想認孩子沒關係,但我不能就這樣扼殺了孩子出生的機會,等孩子生下來後,我會自己撫養他。」語畢,她傷心又憤怒地抽回他手上的超音波圖和檢查報告,疾步走出他的辦公室。
徐捷安頭疼地揉著額際,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莊依芸離開前落下的眼淚,他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委實不是他所願,他真的難以想像,僅僅是一次醉灑,竟然就令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然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該怎麼告訴紫文這件事?
然而毋須徐捷安開口,命運已經給了他措手不及的巧合。
開車準備接他下班的穆紫文,車剛在他公司樓下停好,就看見莊依芸臉色發白的站在路旁不停的嘔吐。她連忙下車走過去,好意的問:「莊小姐,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聽見聲音,莊依芸抬頭看向她,面容頓時一冷,「不用了,因為我不是生病,而是懷孕。」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第一次是對顏玉竹,當時她也是問她要不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