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刺眼的陽光直直射在臉上,如羽翼般捲曲的睫毛在細碎的陽光籠罩下微微顫動。
她緩緩睜開了惺忪迷濛的眸子,那雙失去了太多水分的眸子帶著淡淡的哀戚,望著窗外依舊明媚的世界。
渾身酸軟無力,她的四肢冰涼得如同死人。
可愛從冰涼的地板上爬了起來,走向門口,握著門把轉動,卻怎麼也擰不開門。
可愛急了,用力的拉扯卻依舊拉不開門,很顯然,這扇門被人鎖起來了。
今天奶奶要火葬了,就會被送回Q城,她一定要去參加火葬禮。
鍾可愛用力的拉著門,卻渾身無力,面對堅硬的門,她無能為力。
走到窗口,望著那可怕的高度,她絕對沒有那個膽子往下跳。
焦急如焚,她撥通了喬瑞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鍾可愛癱軟的坐在床上,如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般,空洞的眸子望著那扇緊鎖的門。
他為什麼要做的如此絕情,竟然連奶奶的葬禮都拒絕她參加,甚至將她鎖在屋子裡?
可愛靜靜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從早上醒來坐到暮色降臨,直到樓下響起那熟悉的引擎聲。
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可愛望向那扇門,等待著門的開啟。
喬瑞站在門外,內心揪在一起,手握著門把,遲疑許久,深邃的眸子裡盡顯哀戚,淡淡的氤氳。在他的意識裡,她不敢出面參加奶奶的葬禮便是心虛的表現。
可是,整一天,他沒有一刻不再想她,想她的絕情,想她的狠毒。
他恨這樣的自己,恨自己對她的眷戀。
幽黑的眸光一沉,他一把推開了門。
望進她空洞的眸子裡,他微微怔然,瞇起深邃的眸子,步步靠近她。
喬瑞一把扯著她的領口將她托起,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眸子裡閃爍,隱藏著點點受傷的淚光,「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狠心?奶奶平時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推她下去?」
他憤怒的聲音裡滿滿的指控,讓她的心一陣的痙攣,「我沒有推奶奶。」
「那你為什麼不敢去火葬場?因為你心虛,你害怕面對自己醜惡的一面!」他的太陽穴青筋凸顯,抓著她領口的手不斷的縮緊,似乎要將她活活勒死。
可愛只覺得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致命的力度讓她漲紅了小臉,難受的蹙起了眉頭。
「沒有,我出不去,你把門鎖了,我怎麼去火葬場。」她緊緊抓著他的手,希望能扳開他的手,讓難受的肺部注入一絲空氣。
喬瑞的唇邊勾起一抹譏笑的弧度,冷哼著,「我鎖門?從昨晚到現在就你一個人在家,你要編理由就編個高明點的!」
可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怎麼可能?今天早上,她明明拚命的拉門,卻怎麼也拉不開。
這時候一個邪惡帶著得逞的笑臉浮現在她腦海,她恍然大悟,一定是她!一定是張薇薇鎖的門!
「咳咳咳——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幾乎窒息的求救著,用力的掙扎,卻總是徒勞。
他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奄奄一息的模樣,心裡竟蔓延著難以言喻的痛,顫抖的手一鬆,猛地放開她。
被突然鬆開的鍾可愛渾身無力而虛軟的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喬瑞,你聽我解釋好嗎?一定是張薇薇鎖的門,我真的出不去。」她哀求著他,閃爍著晶瑩淚光的眸子裡滿滿的期盼,就一次,一次就好,只要他願意相信她一次,她都心滿意足。
喬瑞冷笑著,寒氣逼人的眸光裡閃爍的竟是譏笑,「她昨晚出差了,怎麼回來鎖你的門?既然你說門鎖了,為什麼我回來的時候沒鎖?」
她頓時啞言,訥訥的看著他滿是控訴的眸子,這一切都是預謀,一場完美無比的預謀,一場她注定無法翻身的預謀。
呵——她的唇邊浮現一抹淒絕的笑靨,她笑自己太傻,被人陷害卻無力反駁,更笑上天瞎了眼放任真正的兇手逍遙自在。
他雙瞳微微收縮,寒冷的眸光緊緊盯著她,「你笑什麼!」
她忍不住揚起嘴角,眼角卻止不住淚水的滑落,緊緊咬著下唇,瑟縮著身子躲到角落處,雙手緊緊拽著床單,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淚水是傷透了心,還是憤怒到極點?
面對她沉默的嗚咽,他的心裡淌過一絲心疼,若是從前,他總是害怕她過於安靜的沉默與哭泣,因為他一直認為歡樂、吵鬧、天真永遠都是她的專利,可是如今一切都破碎了,就算心疼、害怕,他也無法將她擁入懷裡。
喬瑞轉身,邁著傷心的步伐,一步步離開這個曾經幸福的小窩。
整個別墅裡又只剩下她,剩下她獨自在難過與心碎中一遍遍的沉淪。
* * * * * * * *
無論悲劇如何上演,地球一樣轉動,沒有人因為你的悲傷而停下腳步,這幾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是哭累了入睡?還是睡醒了再一次次遭受心靈的疼痛襲擊?
整整七天,他沒有回來過,喬瑞似乎一下子就從她的世界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遍遍的想念,一次次的期望,卻總在暮色降臨時,將失望的心摔得粉碎。
張薇薇也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了,整個偌大的別墅裡只剩下可愛一個人。
今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她無論如何都要去送別奶奶。
可愛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墓園,看著那一座座墓碑,她的心止不住的瑟縮,她害怕死亡的無情。
在墓園的一角,喬家所有的人以及親朋好友都穿著黑色的孝服,天空陰霾一片,似乎也在隱忍著某種悲傷。
空氣中儘是哀傷的味道,看著墓碑上那個笑的如孩子般純粹的奶奶,她的心漫過一絲疼痛,那個總愛藏零食的奶奶,那個一直相信自己的奶奶,如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可愛的心一陣痙攣,她捂著嘴,淚水唰唰落下,邁著沉重如千金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奶奶的墳前。
那些關於奶奶的記憶如電影般一遍遍在腦海中放映,她猶記得在她住院的時候,醒來時發現手裡拽著奶奶留下的糖果,還有笑瞇瞇的奶奶將自己藏起來的橘子塞到她的手裡,以及那個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和張薇薇扭打的奶奶,心酸一陣陣湧起,她的雙唇顫抖著,心裡默念,奶奶,是可愛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為了我,您不會和張薇薇那個女人爭吵,更不會因此丟了性命。
為何死亡如此無情,匆匆將慈祥的奶奶帶走,讓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