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星光燦爛,風兒輕輕,月牙安靜地掛在樹梢上,夜空深邃,宇宙無窮無盡,不由得令萬物歎息自己的渺小。
赤龍堡的夜,靜得有絲詭異。
忽然,一條黑影閃過,
帶走一絲清涼的微風兒;
接著,黑影閃過另一處,
撈走一縷皎潔的月影兒;
最後,咻的一聲,
拉開一道門縫,飛快的竄入……
啪!
燈光驟燃!
「尉遲熙!」低悶的聲音怒意沉沉。
「嚇!」黑影嘎然停止!
「拓野,小熙回來就好了。」女聲帶著膩人的溫柔。
「這是你第幾次晚歸了!」尉遲拓野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尉遲熙的身影在光亮下無所遁形,她還以為她夠輕夠靜了,沒想到還是被捉包。
「小熙,晚了,你快些休息吧。」江雪兒挽著尉遲拓野的手臂,一邊安撫著他的怒氣,一邊對尉遲熙使著眼色。
「你說,這是第幾次跟齊家樂出去了!」尉遲拓野不理會江雪兒的阻勸,起身向尉遲熙走去,步伐輕得如豹一般。
唉,他就是一隻優雅迅猛又危險的豹子。尉遲熙暗自歎息,這個男人,總是輕易就牽動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每一絲悸動。
他黑亮光澤的短髮,他剛毅俊俏的臉龐,他深邃晶亮的眸子,他性感微抿的薄唇,他高大寬厚的身材,他修長優美的雙腿……離她越來越近。
每當他的靠近,總是令她莫名顫抖,心像小鹿亂撞,一不留神,就被他電得目眩神迷。
為什麼這男人的影響力對她總是如此強大,無法抵擋,幾乎要將她淹沒?
如果,她不冠他的姓。
如果,她不叫他爸爸。
如果,他眼裡的那個不是江雪兒。
如果,她可以……
「……」她聲音有絲哽塞,他如昨日一般偉岸,俊美一如從前,讓她如此輕易沉溺。
「小熙,呃,你還是乖乖回答你爸爸的話吧。」江雪兒見她一動不動的傻呆呆站在那兒,忍不住開口勸到,他們父女兩總是充滿火藥味兒。
「不需要你插嘴!」尉遲熙猛然回嘴,衝著江雪兒吼道。她以為她是誰,以為自己是他的妻子?她以為她是誰,以為在扮慈祥的後母嗎?江雪兒算什麼?才來幾天,就奪走了她十二年來辛苦擁有的一切!
「……」江雪兒的身子明顯有絲顫抖,她揪緊尉遲拓野的手臂,委屈的眼淚說下來就嘩嘩流下來。
「尉——遲——熙!」尉遲拓野從牙縫裡吐出這三個字,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拳頭。
「本來就是,關她什麼事!」她用鼻子哼道。
她才不要示弱,她才不屑當哭哭啼啼的女子,她才不稀罕哭來的呵護!
只是,她心底裡最深處,依然渴望著擁有一個可以擁靠的港灣。
只是,她的心也會示弱,她的心也會哭泣,她的心也會渴望被呵護!
「尉遲熙!我再警告你一次!」尉遲拓野一把摟住低聲抽泣的江雪兒,柔聲哄道,「雪兒沒事,你不能哭的,對身體不好。」
「……」看著他溫柔的哄著江雪兒,尉遲熙的心如刀割一般。
「我不管你和齊家樂在搞什麼,但是,以後都不准和他在一起!」他斜睨著她,額上的青筋隱約可現。
「為什麼?!」她低問。一滴血從心裡流出來。
「不為什麼,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姓齊!」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為什麼?!」她不死心的問道。為什麼不能姓齊?
「我說了,不為什麼!」他咬牙。
「那我不准你跟姓江的可不可以!」她吼道!心裡破出一道傷口,血液汩汩流出。
「尉遲熙!我的事還犯不著你來管!」他蹙眉,什麼時候他允許她騎到他頭上來了?
「……」他只許他放火,卻不許她點燈。
「拓,拓野,你們別,別為,我的事吵了。」江雪兒抽泣著說道,躲在他高大的身子底下,柔弱得如一縷輕煙,稍不留神就消逝。
她最好消逝!尉遲熙胃裡一陣翻湧。
「雪兒不哭,不是因為你,你沒必要自責。」他的聲音立即柔軟下來。
「貓哭耗子!」尉遲熙嘴角一撇,再也承受不住,旋即拎著裙擺衝上樓去。
她才不要看他們假惺惺的模樣!
她才不要看江雪兒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才不要看著自己好像一個流淚的小丑,演著一出笑話!
她好恨,為何他對她和江雪兒的態度,
天差地別?!
江雪兒,到底是他的誰!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她從未聽過!
尉遲熙衝進自己的房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靠在門板上,她粗喘著,眼角不禁滴出一抹淚痕,她很快的擦掉,她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倒的!
曾經,他是爸爸,是這輩子最關心她的人。
曾經,他是爸爸,是這輩子最寵溺她的人。
也因為,他是爸爸,是這輩子她不可以嚮往的人。
……
她想著那張俊美如宙斯的臉,整整十二年,從不懂愛,到沉溺於愛。她生命裡的十二年,幾乎都是他的影子。
只是為何,今夜心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