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頭看著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手裡那本醫學大部頭書的謝昕濤,心裡都是不容忽視的小歡喜。
彷彿感應到我的注視,他抬起了頭,給我一個微笑,說:「過來。」
我搖搖頭,指一指牆面上的鍾:「我約了小惟2點半見面,要遲到了。」
「那你快去吧。」他揮揮手對我做再見狀,表情整個可愛到不行,「晚上要是不要陪她,就陪我吃晚飯吧。」
「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我跩跩地伸出食指搖晃得囂張,然後揮揮手,「Bye~」
約小惟逛街是為了給即將到來的謝昕濤的生日選擇禮物。他一定不記得他曾經不經意地告訴了我他的生日,So,我如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送上生日禮物,簡直就是最佳驚喜的完美呈現。
緊趕慢趕地趕到和小惟約定的百貨公司的門口,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雖然篤定於小惟一定會等我,而且絕對不會生氣,但是我心裡還是有和自己不太熟的歉疚感出現。
小惟果然已經到了。她坐在百貨公司的門口的木質長椅上,我遠遠看著她,明確地感覺到氣氛不太對。
她用右手托著低垂下去的頭,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一道陰影,把眼睛裡的光芒都封閉起來。不需要視線接觸,更不需要交談,我能感覺到小惟心情非常低沉。我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抬起頭,眼睛潮濕。
她說,小愛,我失戀了。
是從來都元氣滿點笑容十分的許惟笙,第一次流露的脆弱和眼淚。
是我沒有在她身上見過,也不想要在她身上見到的寂寞和疼痛。
我就知道老天爺對我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它還是那麼恨我。
它從來不肯賜給我長久的安穩與幸福。
劈腿在這個年代還真的不算什麼新鮮事。甚至可以說,你沒被劈過?那你還沒有真正戀愛過。
但是這樣司空見慣人手必備的事情發生在小惟身上,要我不憤慨,那不是欺人太甚麼!
更別說肇事者還是林一哲。
餵這裡不是反轉劇場不是綜藝整人節目不是狗血放送協會啊!
我內心肆虐著熊熊的火焰,燒得我幾乎想要咆哮,卻只能陪著小惟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感覺她的體溫從指尖逐漸流失,手心冰涼到逐漸顫抖。
我把她用力抱緊,她怔怔地流著淚,並不慟哭,我卻能從她每次呼吸裡感覺到她的疼痛和絕望,嗅到如同我劃開手腕時甜腥的血液味道,包圍住每一次心跳。
時光安靜地滑過這個世界,留下深深淺淺的這些那些,寂寞快樂,得到失去。
林一哲。
他是我從前根深蒂固的信仰,他讓我相信純白色是真實存在,他給我的憧憬和止步不前的自慚形穢都那麼鮮明立體,他是我生活裡的清流,只是我忘了,生活總是很擅長偽裝。
我就是不受教,活該嘛。我爸媽不是早就言傳身教的告訴我,愛情親情種種一切都是可以裝得很像的,看起來像是真的事情,怎麼可能都是真的呢。
只是為什麼不能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