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微笑,他永遠地對著眾人微笑,但他們卻只是對著他哭泣。
命運是殘酷的吧。他們三個人,誰也沒有得到最初的愛,秦浙錯過了,莫遠遺失了,而侯嘉然放棄了去追逐。也許每個少年都會這樣愛一個人,如飛蛾一樣奮不顧身,如向日葵一樣膜頂朝拜,如點在心裡的硃砂一樣,彌足珍貴,也如傍晚的夕陽,那麼憂傷落寞。
也許最最悲傷的愛情是你看到了它,卻永遠也無法觸碰到它。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沈絹的車已經等在酒店的門口。她知道秦浙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參加一個婚禮,所以一早就來接他,也許她的目的不僅僅只是採訪了,還想要和這個俊朗的男人多一些熟悉的機會。
她看著他和一位穿著白襯衣藍色牛仔褲的女人眼神親密地從電梯裡出來,那一刻沈絹的心竟然有些失望。
「真不用給侯嘉然打個電話?」姜小青笑著說,在看到大廳裡有個女人盯著秦浙的時候,她開玩笑般地挽住了秦浙的手臂:「你昨天才到就惹了風流債?」
他白她一眼:「要惹也是先惹了你。」
她吃吃地笑起來:「要是以後我老了還是一個人,我就跑到你家住去,讓你養我,帶我去公園打太極,說笑話給我聽,還要買好吃的給我。」
「你倒是給自己安排地好。」他嬌寵地笑起來,跟姜小青從來都感覺到親,每每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就知道她剛又結束了一段感情需要一個地方安靜的呆一段時間。他會把房子的鑰匙交給她,讓她找一個舒適的房間住進去,直到她休息夠了開始另一段的旅行。
「秦先生……」沈絹朝他們迎上去。
「沈小姐,這麼巧?」
「不是巧」沈絹有些不滿地說:「我特地安排了車,聽說你要參加婚禮,怕你不太方便。」
她又補充地說:「就算你不願意接受採訪,作為校友我也該盡地主之誼!」
「你是電視台?」姜小青突然若有所思地問。
沈絹點點頭。
「不用了,酒店已經預備了!」秦浙周全地笑,而姜小青挽著他的手就緊了一些。
「既然人家已經準備了車,盛情難卻,你就不要拒絕了。」姜小青微笑著替他答應下來。沈絹看了她一眼,其實不算特別的漂亮,倒是很有氣質,很利落的女子。
「這位……」沈絹刻意地問。
「太太!」姜小青心裡已經笑成一團,看著沈絹眼裡的失望越來越濃,臉上已經快掛不住了。秦浙沒有反駁姜小青,由著她胡鬧。昨天晚上她到他的房間來聊天,累了後直接和衣躺在他的床上睡了。他看著她安然地入睡,心裡竟然有些感動,也許這個世界上,最信任他的人不是簡安,而是姜小青。簡安總是帶著顧慮,總是帶著患得患失的情緒,那時候的他不明白她心裡的不安,後來明白了,卻再也不能去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了。
沈絹哦一聲,喃喃地說:「資料裡沒有,我還以為他單身……」
在他們走過以後,有個人不經意地回過頭然後錯愕地呆住,她看著他們的背影,追了幾步,白灼的陽光撲面而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就被刺疼了。
「簡老師?電梯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摁著電梯的開鍵,不明白她的神色突然異樣。電梯裡的人不滿地看著他,他有些訕訕地鬆了手。電梯緩緩地合上了。他走到簡安的面前,看著簡安蒼白的臉,有些詫異地問:「遇見熟人了嗎?」他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才到映城電視台上班,今天是和簡安來這家酒店的會議室參加一個新聞發佈會。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他了?她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他出院的那天。他出車禍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去醫院看他,只是在他睡著以後,她看著他一點點地好轉起來,卻始終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們終於還是成為了陌生人。有那麼遙遠的距離。
她掏出手機給沈絹打了個電話,她跟她是電視台的同事,只是不同的欄目組。剛才她們在大廳裡遇到,寒暄了幾句,沈絹說想要採訪一個很難採訪到的財經人物,目前還在做著公關工作。簡安也沒有多想。沒想到跟她想要採訪的人竟然是秦浙!命運的兜兜轉轉,到底又有多少的巧合和意外呢?
「那個人……是秦浙嗎?」簡安問。
「是的。」沈絹低聲地說。她坐在副駕的位置,從倒視鏡裡看了一眼秦浙,他始終看著窗外,看不清表情。車廂裡放著《粉紅色的回憶》,這是沈絹昨天晚上特地找的歌,因為知道他喜歡。
「他回……他來映城,做你的節目?」簡安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不穩,踉蹌地問。
「現在還不確定是否接受採訪。」沈絹把手摀住話筒,壓低聲音地說:「他來參加婚禮的……你們組好像不做財經人物的?」
「婚禮?」簡安恍惚著問。她的手不停地顫,他應該就在旁邊吧,她只要讓沈絹把電話交給他,他的聲音就會傳了過來。她在遲疑之間,聽到沈絹說:「回去再說,現在不方便。」然後,對方扣掉了電話。手機裡嘟嘟的斷線聲傳來,她感覺到昏沉地厲害。
「簡老師,你不舒服?」男生扶著簡安,讓她坐到沙發的椅子上。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好像是虛脫了一樣,
男生倒了一杯水給簡安:「簡老師,若是你身體不舒服先回去,我一個人也行。」他擔憂地看著她。她沒有回答,就好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他在想,像她這樣好的女子她的未婚夫怎會拋棄她呢?他剛到電視台一切都是生疏和不適應的,是簡安一點一點地教他,所以他總是尊敬地稱呼她老師。是在進電視台以後聽來了簡安的事,她工作認真負責,對人友善親切,卻一直是獨身一人,雖然也有人追求她都是婉拒著。他們說她在結婚的那天,新郎用身體不適取消了婚禮,而之後再也沒有見她有過男友,有人說她一直在等著另一個人,還有人說她是因為被未婚夫傷透了所以才不再結婚。但誰知道真相呢?但直覺裡,她是值得被人珍惜的,被捧在手心裡呵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