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笙歌涼 第1卷 第八章3
    到如今,夏小末非常後悔當年與陳柔謙相識,她記得有一段時間自己甚至把她當成了親人,毫無防備地對她好,也毫無防備地接受她的好。

    記得爸爸跟媽媽鬧彆扭第一次來找她,住在莫離家的那段日子,陳柔謙儼然代替了自己成了爸爸的第二個女兒。有一次爸爸喝醉了酒,一直數落媽媽的不是,說她竟然為了收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孩子,不顧他這個集團老總的顏面,千方百計地托關係尋找哪裡有合適的人選,弄得滿城風雨,他都沒臉在老家呆下去了。

    夏小末不想聽到關於那個女人的任何事情,就委託陳柔謙幫忙照顧爸爸。結果陳柔謙不但不辭辛勞的幫他端茶倒水,還特別有耐心地聽他嘮叨,聽到動情處還跟著一起掉眼淚。

    那次夏小末特別感動,發誓以後當牛作馬也要報答她,卻沒想到付出的代價那麼大,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的男朋友拐走了。

    「操。」夏小末狠狠地將平時逗biubiu用的網球砸向對面的牆壁。

    窗台上的水仙花昨天晚上開放了,白色的細小花朵是安靜的、寂寞的,一如某個深夜裡的夏小末。

    聽陸荷白說,昨天下午革川聽說陳柔謙妊娠了以後,立馬拿了一把水果刀想去戳死莫離,結果被他緊緊地抱住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能出什麼事情呢。

    也許是時間過去不久的原因,夏小末清楚地記得陸荷白昨天形容陳柔謙的時候用了一個特科學的名詞——妊娠。夏小末口中的可樂噴出來,在空中展開成一個漂亮的水花,然後輕輕地灑向了老K那張笑得嚴重變形的臉。只見她輕輕地將臉上的液體抹掉,似乎並沒多在意,然後捂著肚子大笑道:「陸荷白,你丫以後說話別那麼醫學好不好,搞得我這個專業人士特無地自容……」

    據事後嚴格的科學考察得知,從夏小末口中噴湧而出的那口可樂,噴花了老K一件花了兩個月工資配置的名牌上衣,一條only的九分褲,外加一件黑色真絲胸衣。

    莫離彷彿知道夏小末會去找他算賬似的,接下來的幾個月竟然沒有再去電影院工作,而是在家裡潛心照顧起了陳柔謙。估計他是怕什麼人上門尋仇,這個時候陳柔謙可不能出意外,那可是一屍兩命啊。

    那段時間夏小末傍晚的時候總喜歡牽著biubiu去莫離家的那個小區附近溜一圈,她都盤算好了,如果遇到陳柔謙,就衝著她的大肚子來上一腳,然後轉身就跑。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次夏小末真的在小區門口的花園裡遇見了陳柔謙。當時,莫離那傢伙正輕輕地攙扶著她遛彎兒。

    莫離看見夏小末,頓時慌亂起來。

    本來雄心壯志的夏小末在看見陳柔謙大肚子的那一個瞬間也偃旗息鼓了,難道這是流淌在每個女孩子血管裡面那偉大母愛的力量?

    「夏……夏……」

    莫離一連喊了兩個「夏」最終沒有完整的喊出她的名字。

    「喲,小兩口出來陪寶寶曬太陽呢,多曬曬太陽好,免得生出來是個瘸子。」夏小末一邊說話,一邊抬頭看看太陽早已經落山的天空,恨得想打自己的嘴巴,這諷刺也太明顯了,一點不像我夏大小姐的水平。

    「小末,你……」看樣子莫離本來是想呵斥夏小末,身後的陳柔謙卻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看見莫離不再說話,陳柔謙把他留下,獨自向前方走去。肚子太大,她的動作有些笨拙。

    「不錯嘛莫離,幾天不見出息了?」

    她想起以前莫離接個吻都要打報告的那當子事,故意開玩笑挖苦他。

    莫離向前走兩步,想要靠近一點,夏小末卻連連向後退去。

    沒辦法,莫離只能隔著兩米遠站定,壓低聲音說:「夏小末,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陳柔謙之間真的沒什麼,她還是一個處……處女。」

    「哈哈哈哈,莫離,哈哈哈……」

    夏小末不知道怎麼說好,面對這麼一個「幽默」的傢伙,她的語言完全喪失了本該有的邏輯性。

    「她,她還是個處女?那個大肚子的陳柔謙還是個處女?莫離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是個真處女就好欺負,我是處女但我他媽不是傻子……」夏小末頓一下,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那句在心中醞釀很久的話,她說:「莫離,麻煩你帶上你的女人滾出老娘的視線!」

    「我……」面對笑得前仰後合的夏小末,莫離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使勁吞了回去。夏小末知道他當時肯定特別難受,因為那種感覺自己也曾有過,而且不止一次。那是她一個人偷偷躲在自己「家」的陽台上空腹喝酒的時候,腹中翻江倒海,能清楚地感覺到肚子裡的啤酒迅速湧向喉嚨部位,於是只能緊緊閉上嘴巴,把它嚥回去。因為她知道,啤酒一旦吐出來,自己馬上就會清醒,而她害怕清醒之後,隨之而來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此時此刻,他也是同樣的感覺吧?

    莫離沒再說一句話。

    他匆匆地從夏小末身邊趕過去攙扶陳柔謙的時候,夏小末重新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煙草味。

    他走之後,夏小末在原地站了整整半個小時,紋絲不動,心思粉碎。

    她覺得莫離其實應該給她一個更為恰當的理由的,那樣她也許會義無反顧地再次投進他的懷抱,儘管那個懷抱肯定抱過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個女人。

    可是,可是莫離剛才的那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太讓人失望。

    那天晚上,夏小末輾轉難眠,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找點事情幹,拿塔羅牌給自己算命,用左手跟右手下棋,最後光著腳丫蹲在沙發邊用陸荷白從北戴河背回來的鵝卵石壘城堡。鵝卵石太光滑,蓋到一半的城堡總會在某一塊石頭放上去之後轟然倒塌。這多像是自己與莫離曾經的那場愛情,毫無徵兆,瞬間便可面目全非。

    城堡第三十七次倒塌之後,夏小末再也沒有壘下去的理由,終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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