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小末,我知道,我以前做得有點過分,你不給我面子也是應該的。那麼我三你一怎麼樣?」
白酒上頭快,酒勁已經上來了,陳柔謙說話的那會腦袋一直在晃,夏小末真擔心她會一下子栽進面前剛剛端上來的海參湯裡。
說著話,陳柔謙已經搖搖晃晃地給自己滿上了第三杯,正要端起來的時候,莫離突然把她的胳膊重重地按了下去,手一抖,灑了一地。
「呵,現在才知道心疼啊?」陸荷白神情自若的坐在座位上,說起了風涼話,「來來來,咱們喝咱們的。」
陳柔謙終於安靜了下來,她將腦袋低垂伏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哭了起來。莫離起身到服務台為她要了一杯冰水,然後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守著。
「白眼狼,以前跟我在一起,怎麼沒見那麼細心?」夏小末憤憤地心想,向後靠去的時候看見不遠處的新郎革川似乎也喝大了,正東倒西歪地朝這邊過來。
坐在這個桌子上的人都是革川的好朋友,在今天的客人中屬於小字輩,新郎敬酒當然要排在最後。
雖然被兩個人架著,看樣子革川還是盡量想在眾人面前保持風度,他努力將兩名「護衛」揮開,然後像只飛鏢似的紮了過來。他掙扎著支起身體,含情脈脈地望著陳柔謙:「小柔,你們過得還好麼?」
「小柔」兩個字從他口中叫出來的時候,夏小末明顯地感覺到一旁的老K打了個哆嗦。
「今天我在這裡訂婚,其實就是為了讓你看看,我到現在都還一直想著你。」革川打個飽嗝,「我永遠記得那次你替我喝酒的樣子,那時候多好啊,咱們多恩愛啊?」
夏小末打死也沒想到革川竟然在自己的訂婚儀式上來了這麼一出,就算是想要挽回陳柔謙也不能這樣啊。活了二十年,她還真沒聽說過有哪個鬼為了追回已經跟著別人跑遠的愛人,而與另外一個人訂婚呢。
「革川,你喝醉了。」
站在一旁的廖秋荷努力保持著風度,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彷彿眼前這個正跟別人調情的男人,不是即將成為自己老公的那個人。
「你滾開!」
革川努力抽出被她緊緊抱住的胳膊,在上衣兜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張支票來摔在桌子上:「小柔,這是五十萬,我爸爸給我訂婚的紅包。我爸爸雖然有錢,但卻不是我的,二十萬當時對我來說是個大數目。說實話當時我沒覺得你能值二十萬,但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感情不是錢能買來的。」
陸荷白、夏小末以及一直低頭不語的莫離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革川佯裝跟廖秋荷訂婚是為了……
「你……你把這錢取出來,一半拿去給你爸爸看病,一半留給廖秋荷,你放心我沒有傷害她,這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的……」革川的話斷斷續續,已經看不出是酒精在作怪,還是在哽咽。
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柔謙終於對這個酒氣熏天的男人忍無可忍,忽地從桌子上站起來,照臉就是一記響亮的大耳光。
「革川,你以為你是誰,有錢就了不起啊?」
她抓起桌子上的支票,使勁摔在革川的臉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莫離幽怨地看了革川一眼,「革川,你有必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她麼?」
然後他不等革川回答,自己也跟了出去。
那一刻夏小末覺得莫離這傢伙挺傻的,革川那樣子像是在羞辱陳柔謙麼?
滿屋子的人早已經炸開了鍋,老K這傢伙看不出事情的嚴重性,竟然哈哈大笑著說:「我以為丫會把那支票塞進自己的包裡呢。」
結果遭到了陸荷白的嚴厲呵斥,「老K,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老K自知說錯話,吐了吐舌頭躲到了人群後面。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自然是不歡而散,其中最倒霉的莫過於革川,這傢伙總是幹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這麼一搞,弄得自己跟小學語文課本裡那個一直喊「狼來了,狼來了」的少年似的,以後誰還敢來參加他的婚禮呀。
出了門,夏小末支開了跟在身後的陸荷白和老K,她說想一個人走走。陸荷白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傷,但他什麼都沒說,算是默許了小末的請求。老K想說什麼,卻被陸荷白拉走了。他故意用一種興高采烈的語氣說:「老K,剛才喝得不爽,咱兄弟倆再去找個地方整兩盅?」
老K知道,其實當時陸荷白心裡肯定相當難過,他肯定能看出夏小末到底是在為誰失落。
道路兩旁昏黃的路燈成等號形狀排開,夏小末雙手抱在胸前,走過第一個路口的時候,看見路邊有一個人正蹲在行道樹下哭泣。她輕輕地走過去,認出那是剛才從宴會上跑出來的陳柔謙。夏小末沒有說話,輕輕地坐在了她的身邊,不知過了多久,陳柔謙終於發現自己的身邊還蹲著一個大活人。
看見夏小末,她努力想把眼淚擦乾淨,卻怎麼也擦不幹,最後索性淚眼朦朧地盯著夏小末說:「夏小末,你回到莫離的身邊吧,他的心裡一直想著你,我和他之間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全他媽一發不可收拾地瘋掉了。
「呵呵,陳柔謙,你這算盤打得不錯啊,現在看見革川有錢了,又想把莫離踹了啊?我告訴你,沒門,我才不要別人不要的東西。你如果真需要那些錢的話,剛才幹什麼去了,直接拿走不就完了麼,幹嘛擺出一副烈女的架子砸在人家臉上……」夏小末看她可憐,本來好心好意地想安慰她兩句,卻想不到她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卑鄙的要求,於是只好以牙還牙。
夏小末站起來想要走掉,她覺得自己如果多呆在這一秒的話,極有可能五臟六腑爆裂,氣絕身亡。然而此時身後的陳柔謙也跟著站了起來,掙扎著想要拉住她,「你聽我說夏小末,你聽我說啊……」
「你給我滾開!」夏小末一揮手,陳柔謙慘叫一聲。
陳柔謙喝了太多酒,四肢平衡能力嚴重下降,剛才被夏小末一揮,腦袋直接撞在了其中一棵行道樹上,額頭迅速冒出血來。此時苦苦尋找了半天的莫離終於在馬路對面看見了陳柔謙,正叫著她的名字迅速跑過來。
「夏小末,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