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已忘了怎樣去哭,可我正在努力,帶著滿身傷痛努力著……努力著讓我自己做一個清白的人,而不是一個賊。
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蜷縮起來,極力壓印住胃部沉重的壓迫感,想念著媽媽,用小手揉著眼淚,不知哭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我被外面的聲音驚醒了,我知道超市開門了,我趕快收拾起來我的那點東西,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跑在廁所用我的小杯子接了水盡可能快地刷了牙,然後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我沒香皂,我離開老太太家的時候沒動她的任何東西。
然後我把我的東西寄存在了超市的儲藏櫃就開始沿著馬路撿瓶子。
風很凜冽,吹的我還沒干的臉疼的要命。
今天運氣不錯,我撿了18個瓶子,中午和晚上一共換了2。7元,可以買3個肉包子,中午我吃了2個,晚上只能吃一個了,昨天還剩3角錢,現在我一共還有6角錢的財產,我買了一個肉包子後馬上在旁邊狼吞虎嚥地吃完了,但是一點也不飽,長期挨餓使我很容易餓,卻很不容易飽。
我非常非常疲勞,不可能再沿著馬路走上幾公里去2個瓶子了。
我還在發育,我在長身體,我想起來我粉紅色的嬌嫩的小乳房,我需要吃飽,哪怕再吃一個包子,對我的身體發育也是有好處的。
可是再買一個包子我還缺2角錢。
我捨不得離開包子鋪,哪怕聞聞香味也是好的,我就一直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一個一個大人,一個一個孩子心滿意足地買走了一個一個肉包子,我想像著香噴噴的包子在他們嘴裡的滋味,不禁直嚥口水。
晚上8點多了,來買包子的人越來越少了,我一直眼巴巴地望著包子屜籠,也望的眼睛發酸了,肚子又開始餓了,餓的咕咕叫。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熬過這個夜晚。
我不知是怎麼樣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包子鋪的,我走在了華燈綻放的街頭,路燈閃著淡黃的光暈,投在我身上,清清冷冷,更顯得我身形單薄。
看著街頭嬉笑的人群,我依舊飢餓寒冷,我的悲傷沒人發覺。
街上一個2,3歲的孩子在前面笑著絆絆磕磕地跑著,後面一個壯實的男人一把把孩子抱了起來,舉在肩頭,和孩子逗笑。
我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神色黯然,爸爸是屬於為兒女雙手擎住天的人。
是的,爸爸是兒女的避風港。
我的爸爸呢,是他一手造就了我的地獄。
我走累了,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裡,我面無表情地靠著冰冷的牆壁,將我的小手放在嘴邊哈氣,汲取著體內的唯一一點熱量。
《賣火柴的小女孩》裡的孩子是凍死的,我當時懶洋洋地吃著巧克力,拿著書,結結巴巴地讀給我媽媽聽,偎依在媽媽溫暖的懷裡撒嬌,說這小孩真可憐啊。
幾年後的今夜,我又將怎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