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詞語叫禍不單行,我真懷疑我爸爸和媽媽的新丈夫其實也是狼狽為奸的,約好一道來禍害我。
我被從家裡趕了出來。
被一群陌生人,拿著我家的地契,坐在奶奶的生前常常坐的大籐椅上,說,把你的東西收一下,房子已經賣給我們了。
白紙黑字,是爸爸的簽名。
我愣在當場,沒能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似乎白天那一鬧,已經消磨了我所有的氣力,此番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被從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地方趕了出來,被一雙無情的大手揮得我頭破血流,那雙手,來自我的父親,也來自命運。
我懷抱的行李很簡單,不能丟下的,是奶奶留給我的一個包裹。包裹裡有些布頭,奶奶生前愛做女紅,我的衣服幾乎都是她親手縫製。
我抱著我的行李,忽然間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在離開前,我狼狽地問他們,我能不能打個電話啊?
他們真是好心,點點頭應允了。
我打給了童橙橙家,結果接電話的是她的爸爸,童叔叔說,橙橙上她爺爺家去了,小涼,你有什麼事不?
沒有,沒有事。我匆匆掛了電話,然後拖著行李離開了這個屋子。
這是奶奶的房子,而此刻,卻易主了,一切都是她的兒子做的。奶奶,如果你看到這一切,會不會難過地哭呢?
可是我都已經哭不出來了。
我在大街上遊蕩了不知道有多久,城市漸漸夜深,可即便是熱鬧,又與我何關?我像個狼狽的布娃娃,拖著大大的行李箱,抱著一個暗紅色的包裹,咬著牙,行走在車水馬龍之間。
天地間,彷彿真的只剩下我了。
冬天的夜晚並不熱鬧,很快,行人散去,寒風穿過街道包裹了我。我哆嗦了一下,用嘴巴呵了一口氣,以暖一下自己的手。
我冷得直哆嗦,我想著要不要去找間便宜點的賓館先住下,然後再想辦法。
可是,住賓館太過奢侈了,白天媽媽給的生活費被攔下,我身上的錢還不過一百塊。
我忽然想起一件東西,一年前,貓又給我的銀行卡,我一直都分文未動。
鬼使神差地,我掏出了這張綠色的磁卡,找到了取款機,小心翼翼地塞進去。
密碼是我的生日,這是貓又在紙條上留的少得可憐裡的字裡的一項內容。
按每一個按鍵,都很艱難,我像是一個竊取別人勞動成果的賊,我告訴自己,我不取,我不取,我只是看看……
而這一看,把我看懵了。
數字滾動,我嚇得差點跌到地上,旁邊一個大叔探過腦袋說,姑娘你幹嘛啊?
我立馬站起來擋住屏幕說沒沒沒沒什麼啊!
待我好好數一數,屏幕上的數額,1位,2位……足足是6位數字啊!足足的三十三萬人民幣!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地拍一下自己的腦袋,還嫌不夠,又掐掐大腿,旁邊的大叔以為我有自虐傾向,又忍不住開口說,姑娘,你還好吧?沒嗑藥吧?
沒有沒有。呵呵。我露出一個傻笑,立馬把卡抽出來,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