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貓又,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在夢境裡總是夢見他,夢見他站在幾米開外,衝著我說,微涼,你好嗎?
我追上去,可是卻永遠都追不上。
後來,也就習慣了。
小霜曾說,微涼你想貓又嗎?我很想他,很想他很想他。
我也很想他。我不恨他。也許他是想回家了,他憑空而來,憑空而去沒什麼不對,就當葉微涼做了一個瑰麗虛幻的夢吧。
我不過是以為,從此以後,有人與我為伴,為我悲而悲,因我喜而喜。
說說江城,他從學校畢業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他興許也漸漸遺忘了我。再或者,根本沒有必要記得我吧。
將時光拉到故事重新起航的那天吧,那是幸福悄悄來臨,也是眼淚漸漸浸染的一段時光。所有的悲喜交結,弄疼了青春的傷口。
從此天空落雨,不肯放晴。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河邊大排檔就成了我們三個人的常駐之地。
那裡有童橙橙喜歡吃的小龍蝦,賣得很便宜,我喜歡吃醬爆螺絲,吸一口帶出的湯汁,總是喉嚨的享受。
但是,再沒有一道菜能燒得比貓又的好了。
那年城市的冬天,特別的冷,天空下起雪來,我們仨坐在一起,喝了一點點蛋絲酒,臉微微發燙,手使勁地搓著。
小霜找到一個新工作,在一個酸奶工坊,她跟我說,微涼,你記得不記得那個黃歌吟?
記得啊。就是那個冰山美人。
小霜吃一口菜說,她上次來我們這裡買酸奶,戴著一副DIOR的墨鏡,她那個衣服我也在雜誌上看過,是什麼什麼限量款。真是漂亮又時尚啊。聽說她去了國外,剛回來,直接進演藝圈了,可能是幕後工作。其實她那臉蛋直接當明星也沒問題。
童橙橙毒嘴又開口了:「她那臉蛋有什麼好看的,一臉刻薄相,還不如我們家微涼,圓嘟嘟的嬰兒肥,多討人喜歡。」
看吧,她還是憎恨瓜子臉。
說到黃歌吟,我便想起了江城。聽說他也去了國外,已經慢慢在接管公司了。英年才俊,總是讓人羨慕的。
貓又呢……貓又,他好不好。
我是如何都不會想到,我再次見到你,是在這個大排檔裡,冷冷的風吹過我們微微發燙的臉蛋,那台舊舊的電視裡,你穿著開司米的風衣,戴著黑色的墨鏡,臉上的笑容讓人回想起一年前的夏天,你站在黃歌吟的旁邊,像是一棵高大而挺拔的樹。
你瘦了,更加修長,看不見你清澈的眼睛,還是純淨的琥珀色嗎?
而螢幕上的新聞標題,讓我為之一震。
「新生歌手DAVY國外歸來,即將發行第一張專輯《煙霧彈》。」
爾後,長長的播報恍若隔世。
新聞裡說,你是移民,在美國住了10年有餘而回國發展。
新聞裡還說,你的父親是石油大亨,你的母親是貴族後裔。
新聞裡說了好多好多,直說得我懷疑,你並不是貓又,你只是跟他長得很像很像而已。
可是,你怎麼會不是貓又,我怎麼會認錯,那段時間朝夕相處,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那麼陌生,陌生到……我不敢認你。
直到童橙橙將一個杯子砸碎在地上,她有點喝高了,她指著電視上的貓又說,葉微涼,你看吧,這就是那個沒良心的,他什麼時候成了貴族後裔了?他什麼時候成了華僑了?他大爺的他不是一個小流浪漢嗎?為了出名,真是什麼謊都能撒啊!
在熱鬧的大排檔裡,童橙橙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控訴著貓又的行為。
一年不見,竟然成了這樣的光景,而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為他反駁。只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不敢相信。
倒是小霜站起來,衝動地說,童橙橙你別亂嚷嚷,貓又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
童橙橙和小霜嘰裡呱啦地吵了起來。
而我卻笑了,我說,橙橙,小霜,有啥好吵的,那是他自己的人生。
真的,那是他自己的人生,誰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好一點呢?只是能再見到你,就已經很開心了。哪怕從此你站在離我遙遠的高台上,我始終只能仰望你的身影,也總比一輩子不再相見,要好。
我不喜歡想念一個人,很不喜歡。就像我想念我的奶奶,可是我們再也不得相見,倒不如我跟我爸爸我媽媽不鹹不淡地過著,我不再恨他們。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不爭氣地哭了。
我至今難忘的那個冬天,所有的人,彷彿都在至寒被凍醒,如戲一樣的人生,重新拉開帷幕。
如果你的生活像是一部戲,你會開心嗎?
或者這麼說吧,它絕非一部喜劇,也非一部科幻片,它可能驚悚,悲情,災難,你會願意,你的生活是一部悲傷的震撼的遺憾的大片嗎?
起碼我不願意。雖然我們都喜歡看百轉千回的故事,可是如果能夠選擇,我願意選擇一個平淡的人生。簡簡單單的幸福,青菜豆腐加小粥的生活,人際關係單純如水,沒有過多的利益可以計較,不轟轟烈烈,就這樣,過完本該屬於我的生活。
只是,很多事,就彷彿是命中注定,上帝作為一個高要求的看客,他總是擺弄我們的人生,演出讓他滿意的劇目來。
他看的酣暢淋漓的時候卻永遠不會懂得,故事裡的人,有多麼的悲傷和不甘。
媽媽約我在東湖公園附近見面,要將新學期的生活費交到我的手裡。
那離我上次見她,已經有2個月之久。我想念她,卻習慣想念她卻見不到她。
她的頭髮有一點點的白,皺紋有一點點多,她看起來那麼不像幾年前的她,讓我覺得,那幾年,彷彿幾世地在她身邊做改變。
我知道她不快樂,而我最難過的是,我不能給她快樂,我甚至連經常性見她的機會也得不到。
而見面的時候,她忽然哭了,她說,涼涼,媽媽對不起你。
我愣在那裡,對她的眼淚束手無策,只能哽咽著說,媽媽,我沒事啊,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一個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