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朗看著承歡的側面,把頭湊到了她的脖頸邊,輕聲地說了一句,是不是在想琥珀?廣場下的煙花在這個時候升騰起來的,整個天空頓時流光溢彩,他的話淹沒在巨大的煙花聲中。
承歡轉過頭,你說什麼?
素朗笑著搖頭,沒什麼……
摩天輪轉過一圈,最終回到原地,像我們走的路一樣,我們以為我們一直在往前走,殊不知,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原地繞圈,看不開,走不出。
走出遊樂場很遠的時候,承歡轉過頭去,看到五彩斑斕的樂園,覺得與自己天涯兩端。
清晨的咖啡店生意十分冷清。
承歡把玩著戴在頭上的紅色牛角,昨天晚上的歡樂情景還歷歷在目。她看著牛角上已經熄滅的紅色光燈,苦笑了一下。
嬉水搶過她的牛角,帶在頭上,嘿,哪搞來這麼個東西?
承歡看著嬉水俏皮的模樣說,昨天去遊樂場玩的……
銘歌走進店裡的,明顯沒有睡醒的樣子,他看到嬉水的模樣,也大聲地笑了。嬉水把臉湊到他面前,說,可愛吧。然後擺了個剪刀手。銘歌低頭做了嘔吐的樣子,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承歡,她站在清晨的陽光裡,純淨潔白的模樣,他突然有種衝動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
嬉水指著承歡的鼻子問,坦白交代,昨天是和誰一起去的遊樂場啊……哼哼。
承歡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銘歌,碰到他眼神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她試圖去搶嬉水頭上的牛角,還給我啦!
嬉水用手指戳著她的腦袋,吶,你有問題哦!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銘歌。
銘歌假裝不懂,跑上來給承歡解圍,嬉水,你把東西還給人家吧。
嬉水嘟起嘴巴,把手伸得很高,示意銘歌有本事自己來拿。銘歌輕輕一抬手,嬉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裡藏有淡淡的哀傷。
嬉水陡然失去了玩的興趣,重重地把牛角塞到了銘歌的手裡,硬生生地說了句沒勁。
銘歌搞笑地把牛角帶到了自己的頭上,然後把臉湊到嬉水的面前,快來看帥哥!他做著誇張的動作,不時還學幾聲牛叫。嬉水摀住耳朵,大聲嚷嚷,你簡直就是強姦美女的耳朵!
承歡也被逗笑了。
大家一頓笑著鬧著,素朗推門而入,銘歌轉過頭,正欲開口喊素朗,卻看到了他春風和煦的臉上,一閃而過的蕭瑟神情,他的視線在銘歌的牛角上停留了一下,然後臉上又掛上了毫不在意的笑。
素朗徑直走到承歡身邊,問她,昨天晚上玩得開心麼?
承歡用力點了點頭。
素朗低下頭看到承歡繫在胸前的圍巾鬆掉了,他笑了一聲,說,你看你,作為女孩子,這個圍巾的系法早就過時了。說罷就伸過手,解開承歡的圍巾。他的手指不時過摩擦她的脖子,承歡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銘歌站在他們背後,看著他們親密的舉止,把牛角拿了下來,把包用力地摔到自己的背後,走出咖啡廳,門砰地一聲被合上了。
素朗像是沒有聽到這聲巨響,依舊專注地幫她系圍巾,不一會兒,一個好看的花式成形。
他抬頭看了一眼外面,銘歌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他的嘴角扯出一個淡定的笑,承歡,這樣好看了很多。還沒等她表態,就自顧自地走回辦公室了。
臨近中午,咖啡廳逐漸有客人。承歡把這桌客人要的東西上到了那桌,又把那桌要的東西上到了這桌。嬉水歎了一口氣,趕忙跑過去,跟客人說對不起,然後讓她去一旁休息。
趁著休息間隙,嬉水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最近被很多事情弄得很煩,有什麼不開心就對我講咯,我是你的安慰天使。
承歡看著嬉水,雖然與她相識的時間不多,但是自己卻願意把心裡話都講過她聽,而她,始終都是站在自己身邊。
承歡說,嬉水,你真好。
嬉水說,咱們是姐妹啊!她抱了抱承歡,說,你看念秋,簡直是一幅要把你趕盡殺絕,除之後快的樣子!
承歡歎口氣說,算了。
嬉水撇嘴,她暗地裡算計你多少次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吧!她步步逼近,你到好,一退再退,小心到時候被她害得屍骨無存!
承歡捏捏她的臉,我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我明白的!
承歡又問,那個……嬉水,銘歌怎麼樣了?
嬉水說,他啊,表面上看是好得不得了,至於真的怎樣,我也不知道……承歡看得出,每次嬉水說到銘歌時臉上總有一股幽幽的哀怨。她繼續說,承歡,誰都看得出我對他的感情,呵,偏偏他假裝不懂。
承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翻開來看,是一條短信,承歡,晚上能出來談談麼?我在八月裡等你。落款是銘歌。她回了個好字,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嬉水,然後按了刪除。
嬉水問,誰的短信?
承歡說,垃圾短信啦。有客人進來了,我去招呼了。
連承歡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些什麼。她遲早是要面對銘歌的,不如趁這個機會講清楚也好。
傍晚下班的時候,素朗走過來找承歡一起走,她微笑著說,你先走吧,我想去商場裡買點護膚品。
嬉水插嘴道,我陪你去吧。
承歡急忙拒絕,不用了,你趕緊,回家去休息吧,看你這幾天累的,黑眼圈那麼大!
承歡和他們說聲BYE,然後拎起包走了。
嬉水看著承歡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對素朗說,要不咱們晚上一起過。
素朗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去八月裡吧,好久沒去那裡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整個城市燈紅絃歌,一道道車燈劃過,馬路像是一條白色的河。
八月裡是一間清吧,走的是民族風的格調,銀白燈光從頂上傾瀉下來,像水一樣。承歡一進門就看到了銘歌,他在台上調試吉他。看到承歡進來,他從台上跳了下來,身上帶著濃重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