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和諧甜蜜的氛圍到底被陌生的聲音打斷,幾個身著時尚艷麗的女生看見鄒東陽和沈霍寅,眼睛明顯一亮,笑容明媚,她們主動上前攀談。鄒東陽向來不認生,談笑自若。有一個女生顯然對沈霍寅極有興趣,直接無視他身邊的子夜,上前說:「嗨,學長,我們也是X大的,我見過你。」
沈霍寅不甚在意,輕飄飄的回了句,「噢,是嗎?」
一旁的子夜也沒惱,只笑瞇瞇看他如何應付,沈霍寅悄悄地在她手背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漫步經心聽眼前陌生女孩不停在說話。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生也察覺到他興趣缺缺,訕訕的閉上了嘴。
子夜閒閒的擺弄球桿,目光透過稀疏的人群看見被隔離在外的鄭杳半是無奈半時黯然的低著頭。頭微微一側,穿著咖啡色針織衫的鄒東陽游弋於一群女生當中,言笑不拘,耳垂上的一枚耳釘濯濯閃耀。與她身邊男子一比,簡直天壤之別。
和沈霍寅默聲示意了一下,她走到鄭查的身邊,微攬住她的肩膀,鄭杳抬頭朝她澀澀一笑,篩落的燈影投折在炫然展翅的睫毛上,遮住了失落的瞳眸。
晚上在房間裡,子夜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沈霍寅在研究明天的爬山路線,聽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那鄭杳最後怎麼說?」
「她說她不想考慮以後,如果現在放棄,只能是遺憾。」
「這就是了,她有她自己的選擇方式,我們無權干涉,感情這事也說不清。」沈霍寅放下手中的地圖,走到床邊,見她眉頭依然深深皺成一個『川』字,又覺得好笑,「都這樣了,怎麼還犯愁?」
子夜仰著頭看他,清麗的容顏有一種困頓的煩憂,她猶疑問:「你家是不是也很有錢?」之前她有聽程書涵說過,那時只覺得不屑一顧。
沈霍寅失笑,這個女子在他面前從不會拐彎抹角,那樣坦率得可愛,他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坐在她身邊,安撫的摟著她,口氣帶了一點心不在焉說:「嗯,家裡有幾個廠子,但那些都是我父親的。」
恬暖的燈光,大概是情人節的關係,屋內被佈置成了粉紅色,沈霍寅不輕不重的在子夜手背上捏了一下,將她游離的心思收攏,眸子有著淡淡的笑意,說:「我們睡覺吧?」
子夜反應後一抹紅暈不期然覆過雙頰,用力咬了咬唇,掙脫他起身,沒脫衣服直接躺了進去,拽過被子像包粽子一樣緊緊的裹住自己,然後閉上雙眼,小聲說:「那我睡了。」可腦中分明沒有睡意,方纔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掩飾她的無措。因是閉著眼睛,聽覺反而更加敏銳,她聽見沈霍寅大概是輕笑了一聲,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旁邊的床墊一低,他在她身邊躺下——灼熱清爽的氣息撲在她臉上,他身上有種沐浴後很好聞的清香。
正胡思亂想著,沈霍寅長臂一伸把她撈在自己的懷裡,子夜幾乎要失聲尖叫,沈霍寅只輕輕拍了她一下,說:「別想入非非,我就想抱著你。」說完關了燈,屋內霎時黑暗,他輕聲哄她,「好了,快睡吧。」
子夜臉貼著他的胸口,身子僵硬。大抵白天是真的累了,沈霍寅的呼吸不過一會兒便變得平穩,子夜抬著頭,一縷清輝從窗外灑入,銀光流瀉,投折在他清俊沉淡的眉眼上,子夜輕輕拿著食指勾勒他線條明晰的輪廓。真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模模糊糊睡著。
第二天起來明顯精神不濟,對於鄭杳曖昧的笑意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
去往蒼山的途中,他們拿著登山棍,背著厚重的登山包,薄雪霏霏,行走於雲霧繚繞的山林間,踩著忠實的黑土,眼前是一大片的白茫景象,在依稀的縫隙中能看見翠綠的樹叢。登山的人很多,上行者和下行者擦肩而過,他們自我完成各自的登山之行。在山上休息的時候,子夜和沈霍寅坐在岩石上,等待日出。
大概四五點鐘的時候,一輪紅日從地平線冉冉而起,澄澈得仿若透明般的天空被渲染成奪目的麗色,猶如七彩的錦繡,掛在天邊,絢爛成一道斑斕的光暈,清晰地勾勒出光與影的交錯間零落的美好。
子夜縮在沈霍寅的懷裡,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夾克,秉著呼吸,臣服於自然美輪美奐的神奇中。
沈霍寅冰涼的唇輕輕掠過她的額頭,又帶著悱惻纏綿的溫熱。
中午在山上的吃的麵條,味道平平,價格卻十分昂貴。子夜有些昏昏欲睡,把面推到沈霍寅面前,直接趴著桌子睡覺。沈霍寅無奈,捏了捏她的臉,「起來吃一點,要不一會下山該沒有力氣了。」子夜嘟囔了幾句,不情不願的坐起身。她實在不願意吃這家餐廳的飯,從背包裡掏出一些零食充飢。
大多是回來前母親備的吃食,她拿著一塊酥餅遞到沈霍寅的嘴裡,看著他吃東西,也覺得分外甜蜜。
他淺淺的微笑,如晨曦的第一縷陽光,明媚而溫暖。
因為純真,年少的快樂總是很簡單,一句話,一個親吻,都足以回味許久。對於年輕的情侶來說,出行的目的亦是形式並不是太重要,只要能在彼此的眼角中清晰的看見倒影,哪裡都是春暖花開。
傍晚他們乘著纜車下山,在離開之前沈霍寅找了個陌生的旅客幫忙拍照,那個人熱心的答應了,子夜和沈霍寅站在一棵青柏前,他的手親暱的摟著她的腰,臉頰相貼,如意大利瑪奇朵帶著甜膩的香氣。
拍照的那個人口中喊著:「一二三。」
白光一閃,鏡頭捕捉閃光燈下兩人一瞬定格的笑容。
後來去翻開照相機時,相片中子夜長長的髮絲在風中輕輕飛揚,齊眉的劉海微微遮住了眼眸,彎月一樣淺笑著,眼中流光飛舞。而沈霍寅的眉目也不復往日清淡,乾淨的眼瞳透折著無垠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