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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情人節之行計劃在鄒東陽家的一個度假村玩,本來子夜程書涵鄭杳她們都要一起去,可臨出門的前天程書涵突然打電話說不去了,問了理由也只含糊不清和江皓分手了。子夜對於他們這對冤家分分合合早就習以為常,勸了幾句,誰知程書涵直接把手機關機,最後無可奈何作罷。
這天早晨凌晨三點多,他們打包好行李一起出發,這次開車的是鄒東陽自己,鄭杳陪他坐在前面,子夜和沈霍寅在後車座,一路上聊天打諢,頗為怡然。到度假村的車程大概是七八個小時,子夜有輕微的暈車,吃過藥後便枕著沈霍寅的腿睡覺。她緊閉著雙眼,姣好明淨的肌膚白皙泛紅,沈霍寅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摩裟著她的臉頰,壓低聲音和鄒東陽說話。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高速公路的服務站簡單的吃些食物,下午換沈霍寅來開車,子夜睡醒了看向窗外,晨光微薄,浮雲遠山,眼前的景色早已從從荒野白雪到山花爛漫,起伏不一的青山,在北方,即使是淺淺的綠意也帶給人無限的欣喜。
她的手指一點一點擦掉霧氣,碧綠的峰巒曲曲折折在眼底愈見明晰,他們的車駛入半腰上,十幾分鐘後在一排白色小閣房停下,腳下全是用石子鋪成蜿蜒不一的小道。進了大門,看見滿廳都是自助游的驢友,說說笑笑,嬉笑打罵,好不熱鬧。鄒東陽去前台訂房間,即使最早之前打過招呼,也只剩下了兩間房,雖然說這話的時候鄒東陽一臉正經,可子夜總覺得他的笑帶著一些不懷好意。
他們各自把行李送回房間,子夜的房間正對著度假村的一個竹林,即使是在寒冬,依然日光充盈,清輝幽幽,墨綠色的竹節在山間朦朧的霧氣籠罩中分明挺立,連空氣都帶著別緻的清新。子夜收拾完東西後,站在落地窗前,舒展著身體,重巖疊嶂,叢林灌木,白霧縹緲,仙景眾山,一覽於眼,覺得心底都暢快了許多。
傍晚他們吃過飯後去泡溫泉,兩方正方形的水池,水波瀲瀲,飄渺的熱氣徐徐上浮,男女區是分開的,中間用許多籐蔓圍成的一堵牆,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隔斷,那若有若無的縫隙中也能窺見一些風景,彼此的說話亦能清晰聽見,按鄭杳的話,這樣只是為了防止發情。
下了水之後子夜曾一度覺得會被淹死,純棉的白色衣袍極其厚重,游起來時根本體現不出長衣飄飄,裙尾搖曳飄逸的美感。鄭杳笑:「我們是來這泡澡的,又不是游泳。」最後只不甘心的呆在池邊喝茶聊天。
鄭杳神鬼莫測的塞給她一包東西,子夜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啊?」
鄭杳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喔,書涵給你的,說是友情贊助……」
在她調侃的目光下,子夜才漸漸明白過來,雙頰飛紅,羞惱的扔給她,「她都不來了,還管這麼寬,你們可真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後乾脆轉身,眼不見心不煩。
漸漸的,子夜放鬆身體,手臂輕漾著溫水,一波一波的似把身體的疲憊都散去了般,她閉著雙眼,頭靠在池邊。鄭杳笑了她半天才停下來。
過了許久,子夜似想起了什麼,明炫的清瞳閃過一絲遲疑,定了定神說:「杳杳,你和鄒東陽是怎麼認識的?你們……」
鄭杳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褪去,半晌才平靜的說:「子夜,我明白你的意思。」
從這段時間短短接觸,鄒東陽每日出手闊綽,呼朋引伴,定是身家不凡,而鄭杳家,雖算不上貧困,但與鄒東陽定是天壤之別。若說以前不懂,可當真經歷了那種情愛滋味,子夜又怎能看不出那兩人各自眼裡的幾分情意。
鄭杳沒有說話,或許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下意識的去忽略,子夜也覺得自己殘忍,本是很快樂的出行卻讓她一句話攪亂了固有的平靜,只是這一整天她呆在這個度假村裡,處處都可以看出精巧和華麗,後聽沈霍寅的意思,鄒家的生意不僅於此,而且白天的時候,對於同樣一起來玩的陌生女生刻意的搭訕也來者不拒,那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不曾認真的關注過鄭杳的感受。
後來她們去三樓的休閒廳打斯洛克,不同於街面上桌球室香煙瀰漫烏煙瘴氣,這裡球檯離得比較遠,很好將每一組遊客分開,顯然來玩的人素質也比較高,彼此間玩笑打鬧從不會影響其他人。子夜他們尋了個角落的位置,正對著窗台,外面疏影清悠,涼風鼓吹著竹製的窗戶,簌簌直響。
鄒東陽走到放公桿的地方,選了一根相對而言比較滿意的桿子,眼神斜斜睨著沈霍寅:「咱們打英式?許久沒一起玩了,要不今天雙打?」
沈霍寅不置可否,倒是子夜聽見聲音轉過身,「別管我,我不會,你們玩吧。」
「這怎麼會好玩呢?」鄒東陽不動聲色的戲笑,「如果不會正好阿霍『手把手』教你。」
鄭杏這廝不愧和鄒東陽是一家的,很快就會意了,幫腔說:「子夜,一起玩吧,我技術也很菜。」
子夜看著他們彼此交換的小心思,很無語的歎氣。
最後還是沈霍寅發話了,「我們再開一桌,先單獨練習一會之後再比吧。」
「哦……」鄒東陽拉長了語調,「『單獨』練習喔?那我和杳杳撤了,這地盤留給你們。」說完,當真拉著鄭杳去了不遠的球桌。
子夜以前沒玩過這個,真的是一點也不會,乖乖走到沈霍寅面前,滿臉恭敬:「師傅,教教我吧。」
沈霍寅失笑,點了點她額頭,就去幫她選桿子,「你剛開始打的時候,盡量不選太輕太細,因為最初力道很難把握,容易斷桿子。」
子夜認真的點頭,聽他講解。
他把桿子給她後,自己也選了一根,在桌球前示範:「你先面向球檯,雙腿分開,大概與肩同寬,然後左腳向前身半步,膝蓋彎曲,右腿直立,兩腳腳尖指向身體正前方,彎腰時使上身可以緊貼後面……」
子夜按照他的動作學習,她的身體柔軟,動作姿勢標準,很快就找到訣竅了。
他們說話聲音並不太小,不遠處觀望的鄒東陽搖頭晃腦的歎氣,一副孺子難教的表情,「這個時候阿霍居然還裝正人君子,我剛才都那麼直白的暗示他了。」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促進彼此感情升溫,他居然輕飄飄的放過。
鄭查揚起一道弧形的微笑,「他們最近已經飛躍增長了。」又轉頭看他,「雖然說是權宜之計,可你要是不教我,一會輸得太慘怎麼辦?」
鄒東陽斜斜的上揚唇角,氣定神閒說:「沒事,輸了就找阿霍討人情債。」
子夜的姿勢雖然達標,但走位的準確度還是差了些,也難以判斷出桿力度,沈霍寅放下手中的桿子,走到她身邊,「我來教你吧。」她還未明白什麼意思,他身體已經貼著她的背,子夜微僵著身體,只聽見他灼熱呼吸在她耳側,聲音低沉:「運桿是出桿前奏,你要調整好呼吸,節奏還有角度,當你趴下時,瞄點就要完成,然後手腕自然放鬆……」她只怔忡隨著他運作起伏,還未反應過來,「砰」的一聲他已帶著她的小臂出桿了,五彩斑斕的桌球立即散開。
「明白了嗎?」
子夜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後點頭。可當沈霍寅起身離開她時,柔軟微涼的唇瓣不經意的掃過她耳垂,於是剛回收心緒的子夜再度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