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小飯廳裡落了座,香彩沒來,花夫人不說,花甫國也不多問,四口人圍坐在一張小圓桌前,其樂融融。
花甫國平常吃飯時是不大愛說話的,不過今天女兒回家了,他的話也多了起來,吃了幾口菜,他對著花長逸說道:「這一轉眼,笑兒出嫁快一年了,逸兒,現在家裡就剩你沒有婚配,你今年年紀已經不小了,是不是該娶妻生子了?」
花長逸嘴裡正吃著飯,聽到花甫國這麼一說,吞到一半的飯硬生生地給嗆了出來。
「咳咳…」他及時把頭扭向了一邊,才沒將飯噴到桌子上。
「哥,你就算急著娶妻,也不用表現的這麼激動嘛!」花映笑挑了顆蝦仁放到嘴裡,優雅地嚼著。
花長逸轉過頭睜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想要說話,嗓子裡卻還嗆的不行,只好又扭過頭,繼續咳嗽。
花夫人朝旁邊的丫鬟送了個眼色,丫鬟忙給花長逸遞了杯水。等花長逸喝了水,呼吸差不多穩了下來,花夫人也不緊不慢地說開了:「逸兒啊,你爹說的沒錯,你今年二十有二了,你爹像你這麼的大的時候,你大哥都三歲了。瞧瞧你,整天就在外面和亂七八糟的人廝混。我看就該給你娶個媳婦回來,好好管教管教你,讓你收收心。」
「咳咳…」花長逸剛平息下來的咳嗽聲又猛地響了起來。
「嘻嘻」花映笑見哥哥一副臉紅脖子粗的窘態,不由笑了出來,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好心地為哥哥拍著背,面朝花夫人說道:「娘,您就等哥哥好了再說吧。」
再這樣嗆下去,估計哥哥早晚會窒息而亡…
一隻小手溫柔地在花長逸的背脊上輕拍著,花長逸的咳嗽立刻緩了許多,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他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白淨的臉上還殘留著緋色紅暈。
花映笑見哥哥沒事了,便將手收了回來,執起筷子,繼續吃著她的蝦仁,嘴裡還不忘記說著話:「爹、娘,你們可以繼續了。」
「笑兒,你——」花長逸本來是一臉感激地看著妹妹的,沒想到她居然站在了爹娘那邊,明知道他正在被催婚,還不忘記落井下石。
花映笑得意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誰叫你剛剛惹我來著,虧你長到了二十多歲,難道不知道這世上小人和女人是千萬不可得罪的嘛?
「逸兒,依我看,今年上半年你就將婚事給辦了吧。」花甫國捋了捋鬍須,認真地說道。
花夫人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這樣的話,明年這個時候,我和你爹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孫子咯!」
「那我豈不是也要升級當姑姑了?」花映笑也笑著插上一嘴。
花長逸的桃花面立時陰鬱了下來,悶聲道:「爹、娘,孩兒現在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這是什麼話!」花甫國沉了臉,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花長逸倔強的目光朝父親迎了上去:「孩兒現在一心求仕,婚姻之事,還沒有精力去想。」
「婚姻之事,素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娘之所以沒有逼迫你去娶妻,也是希望你能自己去尋到一個意中人。可是你現在都多大了,還沒個動靜,再不娶個妻室,豈不是要外人笑話。我決定了,這次由我和你娘做主,為你挑門好親事,你毋庸多言。」花甫國揮了揮手,一副不容辯駁的語氣。
「爹,孩兒不娶妻。」花長逸昂起頭,表情極為堅定。
「混賬話,娶不娶妻,怎容得你做主?!」花甫國將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花映笑見爹爹動怒了,忙在桌子下面拉了拉哥哥的衣角,乖巧地對爹爹說道:「爹,您先別生氣,哥哥的脾氣倔,多開導開導就好了。對了,爹,您是不是已經有中意的兒媳婦人選啦?」
女兒溫婉的聲音緩解了花甫國的怒氣,他點點頭,緩緩說道:「聽說禮部冉尚書的ど女正待字閨中,我正想和你娘商量,要不要去提親。」
「冉尚書的女兒?」花映笑驚訝地看著爹爹,那不就是冉瑾竹的妹妹嗎?
「對,禮部冉尚書之女,閨名瑾蘭。」花甫國點頭道:「據說此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且相貌端莊,賢淑大方,笑兒你當年在尚閱書堂的時候,應該也見過她吧?」
真的是冉瑾竹的妹妹!花映笑聽了,不由地又想起了那日在鳳儀樓差點被莫辰傑侮辱的事。她低了頭,咬了唇,臉色青白一片。
「笑兒,你怎麼了?不舒服?」花夫人見女兒的臉忽然變了色,還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忙將關切的目光投向了女兒。
花映笑搖搖頭,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我沒事,可能是吃多了,胃有點不舒服。」
桌下,一隻溫熱的大手將她冰涼的手包覆了起來,花映笑朝哥哥看去,卻見哥哥正面對著父親,語氣堅決:「爹,冉尚書的女兒,孩兒絕對不會娶進門。」
花甫國詫異地問道:「為何?」
「父親如果一定要為孩兒娶妻,孩兒也無法拒絕,只求父親不要讓孩兒娶冉家的女兒。」
「這…」花甫國看了看花夫人,花夫人也是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也罷,只要你答應娶妻就好,不願意娶冉家女兒就不娶吧。」花甫國說話間,臉上已是一片喜色。
「是啊是啊。」花夫人莞爾而笑,「逸兒答應娶妻,也算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了。逸兒你就放心吧,爹娘自會為你挑選合適人家的小姐,一定讓你一百個滿意!」
花長逸笑了笑,沒有說話,握住妹妹的那隻手,不自覺地緊了一緊。
花映笑也跟著爹娘哥哥一起笑了起來,心裡卻是滿腹的疑問。
按理說,冉尚書在朝中作風也算正派,和哥哥貌似也沒有發生過什麼衝突。他的幾個女兒就更別提了,每個都頂著洛城才女的光環,而且哥哥連見都沒見過,又為什麼會拒絕娶冉家小姐?
難道哥哥他,知道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