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啊!」
花映笑一早起來,用完早膳後想出去走走,就發現外面白雪皚皚,整個東宮都覆蓋在一片冰雪之下。
「是昨天半夜裡下的。」紅杏將一件火紅的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花映笑雖然怕冷,卻是喜歡雪的。殿外晶瑩剔透的白雪,似乎將她的心都給暖熱了。她將狐裘往身上拉了拉,正要往外走,只見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你怎麼沒去早朝?今天休朝?」
不對啊,每月初一十五兩天休朝,今天是二月二十四,怎麼也不會休朝的,莫非他罷工了?
花映笑的眼睛狐疑地在莫辰風的身上看來看去,還是不大相信這麼一個勤政的人會不去早朝。
莫辰風對她淡淡笑了笑。他今天是刻意不去上朝的,清晨的時候,他命人去宮裡告了個長假,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會專心進行他的計劃,不再早朝。
沒有聽到他的解釋,花映笑撇了撇嘴,懶得去追問他。她覺得他就像個冷熱病患者,和她吵架的時候比誰都能說,平時又沉默的像只悶頭驢。
嗯,他的脾氣還真挺『驢』的,又驕傲,又有些固執…
花映笑為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所折服,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辰風看到她的一雙眼睛在自己身上咕嚕嚕亂轉,唇角還露出了奸笑,不由打了個寒顫。
「笑笑,你在笑什麼?」
「啊,沒事、沒事。」花映笑忙擺了擺手,將驢子的形象從他的身上移除。
「你準備出去嗎?」莫辰風見她穿上了狐裘,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開口問道。
「我想去園子裡隨便走走。」她指指前方。
「用過早膳了嗎?」他又問。
她點點頭。
「小白呢?」
「莫辰風,你今天好奇怪哦,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她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問來問去的,想幹嘛?
他微微抿了下唇,說道:「小白長的太大了,該放它回去了。」
「什麼太大了,它還不到一歲,最多才六個月!」她瞪著他:「再說小白現在已經夠可憐了,它又不會再傷害人!」
自從小白把花映雪撓傷之後,花映笑就無奈地把它關在了籠子裡,看到小白悶悶不樂的樣子,她都替它難過。
「六個月的狐狸就已經能自己覓食了。」看著她倔強的小臉,他不由放低了聲音。
「可是小白是在這裡長大的,它根本就沒學過怎麼去覓食。」這樣的小白放到山林裡,豈不是等於是要它的命嗎?
「那也不能讓它繼續留在這裡,它終歸是野獸,會傷著人的。」莫辰風耐著性子,慢慢勸她。
「不會,人不去傷它,它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她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憤怒。
「它不攻擊人當然好,可是萬一有一天它攻擊了人,你該如何處置?」他問道。
花映笑一時語塞。
是啊,它不攻擊人自然是無事,可是它要攻擊了人呢?那個被攻擊的人受傷了,甚至是死了,她要怎麼辦?她能為自己一時的不忍而負責嗎?
見她垂了眼,他說道:「我會交代丹絳山附近的守軍,定時放些食物過去,這樣小白就算尋不到食物,也不至於餓著。」
她思索了一陣子,終於點頭了,眼裡卻是掩不住的失望。
她領著莫辰風來到關著小白的地方,那裡搭了個精緻的小棚子,小白正臥在地上,無精打采地發著呆。
見到她過來了,小白立刻精神地從地上爬起來,隔著籠子跳了起來。
「小白。」花映笑喚著它,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打開籠子,小白一下子就竄了出來,圍著她興奮地跳著。
逗小白玩了一會,她才抱起它,忽然發現,小白比以前重了不少,那雙曾經懵懂無知的眼睛,不知何時已變得炯炯有神。
「小白長大了哈!」像是對小白說,也像是對她自己說。
「走吧。」莫辰風已經騎上了馬,伸手一撈,她就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
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花映笑的身子不自覺地縮了縮。莫辰風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除去身上的貂裘大氅,往她的頭上一罩,立刻,寒風被隔絕在溫暖的大氅之外。
「你不冷嗎?」她從大氅裡探出了腦袋。
「沒事。」他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雙腿緊緊夾了夾馬腹,馬兒加速地朝丹絳山的方向奔去。
雪後的丹絳山一片銀白,早晨的陽光灑在瑩白的積雪上,折射出格外耀眼的光芒。
到達丹絳山第二道關卡的時候,莫辰風對著禁衛軍的郎將耳提面命了幾句,郎將拍著胸脯應了下來,莫辰風輕點了點頭,又催動馬兒,繼續飛奔。
莫辰風拉住韁繩,馬兒在山腳下停了下來。
「好了,就在這兒吧,下雪了路滑,山是上不了了。」
花映笑從大氅裡露出了身子,他已經下了馬,伸手將她抱了下來,順手將大氅重新披在了身上。
小白的事情讓她很鬱悶,此刻她連話都不想說。她彎下腰,將小白放到了雪地上。
想對小白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開不了口。
就這麼放它走了嗎?
表面上,她嘻嘻哈哈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其實內心裡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三個月的相處,小白的靈動和可愛,已經深深植入了她的心裡。她已經習慣了每天和小白玩鬧一番,小白離開她的話,她一定會很長時間都不適應的。
她蹲在地上,不捨得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都說動物是有靈性的,此刻的小白也不例外,它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圖,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戀戀不捨地看著她,低低地發出了幾聲嗚咽。
遠處似乎傳來了幾聲野獸的叫聲,小白忽然興奮起來,在地上兜起了圈子。
小白轉了幾圈,便頭也不回地朝著林子裡狂奔而去。
呵呵,小白是屬於這個山林的,不是麼?
花映笑糾結的心忽然鬆了開來,也許,放小白回來,是明智的決定。
她站起身來,唇角漾出了極其柔美的笑容。那一刻,她的全身彷彿都籠罩在了一種聖潔的光輝中。
莫辰風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他要把她最美好的一切,全都留在記憶中。
小白消失後許久,花映笑才將目光從遠處收回。
「把小白帶回去的時候,你、我,還有辰星哥哥都在,可惜今天辰星哥哥沒來。」她對著他笑了笑。
他回了她一個笑容,原想告訴她她想要的那天已經不遠了,可是微張的唇還沒有發出聲音,就將話全都嚥了回去。
等真正到了那天,她自然都會明白,現在又何苦說出來平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