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夫人拖著女兒小跑出興樂宮,正愁著去哪兒找個茅廁,卻見女兒笑意吟吟地看著她,肚子也不捂了,眉頭也不皺了。
「笑兒,你肚子,不疼了?」她好生疑惑。
花映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娘,我要是不說肚子疼,恐怕現在就要叫那個貴妃娘娘婆婆了!」
「小丫頭,連娘都被你蒙住了!」花夫人聞言,也笑了出來。「笑兒是怎麼知道貴妃想讓你她做兒媳婦的?」
「她的話說的那麼明顯,娘肯定也聽出來了。」這叫貴妃娘娘之心,母女皆知。
「笑兒不想做貴妃娘娘的兒媳婦?」她戲謔地看著女兒。
「她那麼不好伺候,娘你忍心把我送給她折磨啊?」花映笑一副委屈小媳婦的樣子。
「笑兒是娘的心肝寶貝,娘當然不捨得。」她寵溺地看著女兒,忽然發現以前那個胖嘟嘟的小娃娃,一下長成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唉,再過一年笑兒嫁了人,母女只怕再難像今日這般親暱玩鬧了。想到此,她不禁有些失落。
從宮裡回來沒幾日,聖旨就來了,皇上親自為太子和花家二小姐賜婚。
迎娶太子妃是整個國家的大事,按國禮,是要提前一年下聘的,也難怪花映笑剛過了十五歲不久,皇后便急著操辦婚事了。
看著一箱一箱的聘禮源源不斷地從皇宮往家裡搬,花長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爹、娘,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賜婚,這些是聘禮。」花夫人答道。
「您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語氣中有著隱忍的憤怒。
「笑兒明年這個時候就要嫁過去了……」
「娘,我不要聽這些。」他打斷母親的話,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為什麼要答應讓笑兒嫁給太子?映雪一個人嫁過去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搭上笑兒?!」
「放肆!有你這樣對娘說話的嗎?」花甫國不悅地看著兒子。
「爹,難道您對這件事就沒有責任嗎?沒有您的同意,皇上會賜婚嗎?」花長逸將話鋒轉向他爹,牙關緊咬。
「混賬東西!你居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這是藐視聖上!這話若是傳降出去,花府上下全部都要為你人頭落地!」花甫國訓斥道。
「逸兒,有些話不可亂說……」花夫人無奈地看著兒子,在她的印象裡,長逸是極少生氣的,他這一生氣,她這做娘的居然不知道應該從哪裡勸說。
花長逸冷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花甫國看到兒子那種諷刺的目光,本有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然而手始終未抬起,人卻是冷靜很多。
花長逸見父親沉默,接著說道:「映雪已經嫁給太子,再讓笑兒嫁過去,免不了日後姐妹二人會為了爭寵骨肉相殘,就算沒鬧到那個地步,這姐妹也會心有間隙,爹娘就忍心看到那樣的結果?」
「雪兒知書達理,笑兒也是心胸豁達,你怎麼就認為兩人今後不會好好相處?」花甫國駁斥著。
「知書達理、心胸豁達。」他冷哼,「爹娘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感情裡面容不得沙子,更何況是後宮之中,不得寵就意味著要被人欺負!從古到今,一母所生的姐妹還會爭來斗去,更何況是她們?!」
「我的女兒,我比你清楚,需要你來操心嗎?你姐姐自會照顧好笑兒的。」
「會嗎?會的話為什麼她花映雪進宮這幾年,除了回家省親時寒暄幾句,平時就一次就沒想到過讓笑兒去和她說說話?她心裡有笑兒這個妹妹嗎?」
「逸兒你不得無禮!雪兒怎麼說也是你姐姐,更是當今太子的側妃,是皇家的人,你怎麼能直呼其名?」
「爹你不要繞開話題,我說的是事實,爹你心裡清楚的對不對?」
花甫國不語。
「爹你位極人臣,哥哥他更是九曜王朝的攝政親王,朝廷對我們花家有多忌憚,爹難道不清楚?」
花甫國別開頭,不想去看兒子那雙已經洞察一切的眼睛。
「爹你明知道笑兒嫁過去不會幸福,笑兒是無辜的,她為什麼要成為這場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
「那是我們家欠他們的…」一聲長歎。
花長逸看著爹娘痛苦的表情,那一肚子想要責怪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保護笑兒。」像是對爹娘說,更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