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安排了三個寶寶到客廳裡玩耍,把他們最喜歡的玩具統統都翻出來。
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她悄悄的鎖上門,這麼血腥的東西她可不想讓寶寶們看到。
打開藥箱,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個箱子已經有好久沒派上用場了,裡面規規矩矩的擺著紗布,藥水,剪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上師範的時候,她學過護理,因為要做幼師,這些東西都是必須會的。
不過平時遇到的只是小朋友簡單的擦傷,而眼前這個男人,解開他的上衣,全是長短不一的刀口,有的血液已經凝固,和衣服緊緊的沾到了一起,她只能用剪子將衣服剪開,不免牽扯到皮肉。
丁可的手在抖,那種疼雖然她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滴汗自額角滑落,正好滴在男人的身上。
他的身子顫了下,又不動了。
「你忍著點,我的技術不好,你要是疼,就喊出來。誰讓你這麼倔,不肯去醫院。」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穩了穩發抖的手,拿過藥水繃帶,深吸了口氣,她想起一句話:死馬當做活馬醫,估計讓那男人知道,一定會跳起來敲扁她的鼻子。
他的身上雖然受了多處刀傷,但卻不深,此時的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引起的,這個男人,應該身手很靈巧,能迅速的避開身上的要害,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究竟被多少人圍攻才能造成這樣密集的傷勢呢?
翻轉過他的身體,在他的後肩上有一處巴掌大的紋身,圖型很怪異,看著和埃及的獅身人面像很像,但又比那個更張狂些,更立體些。這個標誌,丁可似曾相識,她搜遍了所有記憶的片段,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是什麼人呢?難道真像司機所說的,只是社會上的小混混,因為群毆而受了傷?
搖搖頭,不再去想。
因為她實在不怎麼高明的技術,足足用了兩個小時才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乾淨,而自始至終,他都一聲不吭,丁可知道,他很疼,雖然沒呻/吟出來,但那頭上滿滿的冷汗和緊咬的嘴唇就是最好的證明。
終於,他又睡了過去,像一個剛剛哭過鼻子還帶著委屈的小孩。
丁可收了藥箱,輕輕盒上蓋子。轉身的時候忽然看見他的頭側了過來,劉海灑向一旁,露出緊閉的雙眼,眉毛很長,不濃不淡,恰到好處,臉色因為傷痛看上去慘白慘白,但卻有種獨特的病態美。
雖然五官深邃犀利,但實在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丁可抑制住自己犯花癡的衝動,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簫慎醒來的時候,物體在他慢慢清晰的瞳孔中逐漸成形。
一個有著瀑布般灑逸長髮的女孩兒用柔弱無骨的雙手捧著玻璃杯,正輕輕吹去上面的熱氣。
她不算是漂亮的傾國傾城,但卻如空谷裡盛開的一朵幽蘭,渾身都散發著清新的香氣。
她抬起頭,兩隻眼睛彎彎的一笑。
寂寞的空谷裡像是突然就有了陽光,透過皮膚直照進人的心裡,暖暖的。
簫慎有些恍惚,他從沒見過有誰能露出這樣的笑容,乾淨透明,讓他刻骨銘心。